李進臉色也沉下來了“你這是看不起我們”
少年搖搖頭道“那倒不是。反正兩位到了地方上,也是要為執委會效力,何必還分那么清楚大明的官只是一個身份,對我而言沒什么用處。”
“為執委會效力”嚴明君卻是注意到了這一句“我等乃朝廷命官,怎會為這海漢執委會效力”
少年擺擺手道“這個問題我不會和兩位爭論,你們到了儋州之后自然會明白。這是兩位的介紹信和行程安排,兩位選的是乘船過去,可以憑介紹信到碼頭上乘坐我們安排的班船,下午就出發,明天早上到儋州白馬井碼頭。至于兩位及隨行人員的行李,稍后會有人替你們送到船上。到了當地之后,會有專人負責接待你們。”
嚴明君接過少年遞過來那兩張墨跡未干的文書,見落款處所蓋的印章居然并非瓊州府衙,而是“瓊州府城臨時管理委員會”的圓形印章,印章中間居然還有一個莫名其妙的五角星圖案。這印章顯然是先在空白文書上蓋好,而這個少年只是在蓋好印章的文書上填寫了他們的名字和目的地等情況。
“班船”嚴明君皺眉道“難道不能為我們另行準備一條船”
少年應道“班船是免費安排的,兩位要自行雇船也可以,不過最近因為打擊海盜,瓊州海峽禁航,能獲準出海的船只極少,你們要雇船的話,這一趟恐怕要花上百兩銀子才行”
“那算了,走陸路呢”李進不等他說完便打斷道。上百兩銀子對他來說可不是小數目了,雖然來赴任的時候前后也接了兩個大紅包,然而并沒能將他買這個職位的投入找回來,現在當然是要能省則省了。
少年搖頭道“從府城到儋州有兩百多里路,而且只能自行前往,我個人不建議二位大人做這個選擇。”
“只需代我們雇傭幾輛馬車就行。”嚴明君道“陸路又不會封禁,走這趟總要不了多少錢吧”
“不是錢的問題,兩位大人大概也看到了,海口港正在翻修,疏浚港口泊位淤積的泥沙。另外距此以西十里的地方還在修建一處新港,府城附近別說馬車,就連牛都全部征用去這兩處工地上拉車了,兩位大人就算肯出高價錢,當下也是雇不到車的。”少年很耐心地說明道“兩位大人放心,這班船也是我海漢海運部名下登記的正規船只,雖說沒專門的客船條件好,但也還不至于讓兩位睡貨艙。拿了這介紹信去,船上的負責人自然會為兩位和隨從人員安排好一切。”
兩人離開登記處的時候,依然還是有些稀里糊涂的。但有一件事他們都意識到了,那就是海漢對于瓊北地區的掌控已經超乎了他們來此之前的預料。如果那名少年沒有說謊,那海漢人不但有能力征發府城附近的牛馬牲口,在這里組織營建大型工程,而且已經將瓊北海岸線的海運業統統都置于自己的管理之下了。
兩人帶著家人隨從,又按照介紹信上的指點,找到了班船停靠的甲三號碼頭。李進老遠就嚷嚷起來“就是那艘船了”
一艘福船的船舷上掛著一塊三尺來長的大木牌子,上面用墨汁寫著“府城儋州”的字樣,木牌下方的船舷上還有這艘船的船號“瓊海運二十七號”,與介紹信上的備注也是一樣無誤。
船老大驗過介紹信之后便讓他們上到船上,將船上僅有的四間客艙安排給了他們這幫人,之后很快就有人將他們的行李送到船上來。嚴明君瞅空子跟這船老大攀談了幾句,才知道他原本是兩年前廣州府新安縣逃難的災民,正好遇到海漢人管吃管住招攬移民,于是便帶著家人來了瓊州。因為他之前就是漁民,來了之后也是被分配到海上從操就業,只是不再捕魚,而是跑起了海運。
嚴明君問道“都說海漢人在崖州那邊經營出了很大的局面,到底是何種局面,你能不能給本官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