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司雪把這四個字在舌尖打了個卷吐出來。
一開口就是滿含怒火地質問“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折春公子嗎你多大年紀了我給你的銀錢足夠你后半輩子衣食無憂,就這么急著去接客你就這么耐不住寂寞”
“看著我”衛司雪起身,抓住折春的衣領,把他朝著自己的面前拉過來。瞪著他問“我跟你說話為什么不看我”
“問你話呢”衛司雪隔著面具狠狠地瞪著折春,折春被她拎著衣領,朝著她傾身,不得已在面具后跟她對視。
兩個人對視片刻,折春才總算開口。
他的語調非常地輕緩,聲音卻像砸在地上碎裂的冰凌,清脆好聽。
“是郡主不讓我看,”折春在面具之后,看著衛司雪的雙眼。
一字一句地說“郡主說過我的眼睛不像他,你不喜歡。”
折春說完之后,再度偏開頭,悶悶地咳起來。
衛司雪頓了一下,把他狠狠地推回去,折春撞在馬車車壁上,咳得更厲害了。
衛司雪聽著心煩,沒好氣道“我看你就是天生賤種,你不接客,誰又能逼你,誰敢逼你大冬天穿那么薄,不夠你騷的是吧”
衛司雪一開口,彈幕瞬間就炸了。
這樣說話實在是太侮辱人,哪怕她剛才剛剛把人給救下來,但難道不是因為她把人給賣回去,才會害他落到如此境地嗎
彈幕并沒有身臨其境,大部分是用他們所在世界的觀念去衡量這個世界的一切。
其實按照衛司雪的身份,打發男倌的時候肯給一筆價格不菲的銀錢,已經是仁至義盡。
不過折春很顯然并不因為衛司雪說的話生氣。
他咳了一會兒,好了一些之后才耐心解釋“郡主給的錢丟了,鴇母見不到錢,不會讓我白待在那里。”
折春緩慢地用一種非常疑惑的語調,問衛司雪,“郡主把我送回風月樓,難道不就是想讓我接客嗎”
折春說“郡主說過,男倌,本來就是床上伺候人的。”
衛司雪險些被他這話給氣死,一口氣上不來卡在嗓子也咳了兩聲。
她伸手指了指折春,找不到什么話反駁。但她將折春送回去,確實也給了他足夠養老的銀錢,并且跟老鴇專門交代過了。
腦中的彈幕全都在指責她的言行,衛司雪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間話鋒一轉。
把現在這一點真實的情緒都隱藏起來,說道“我不會再把你送回那種地方,我會給你另外買一個宅子,給你買上幾個丫環,還有護院。”
“如果你想要田地我也給你買一些,”
衛司雪看著折春,笑了笑,跟他從沒有這么好聲好氣地說“我會盡可能地補償你,你想娶老婆我都能幫你,但是你不能留在端親王府。”
折春手搭在自己的腿上,腰背坐得筆直,聽了衛司雪這一番話之后,并沒表現出什么激動,也沒說感激的話。
折春只是點了點頭,平靜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像當初衛司雪跟他說要把他買走,和衛司雪某天晚上說要把他送走,一樣的毫無波瀾。
好像無論衛司雪怎么樣,他都無所謂。他整個人都透露出一種暮氣沉沉的隨遇而安,就像他剛才真的死在風月樓之下,也能欣然地接受自己的命。
“我知道,郡主說過戎問楓有消息了。”
折春抬頭,看向了衛司雪“他回來了,郡主自然就不需要我這個代替品了。”
衛司雪并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怕腦中的彈幕懲罰她,不敢當著他們的面再對折春發火。
實際上她是覺得折春不識好歹,二十八歲,作為一個男倌來說,早就已經過了好年紀。
自己養他這三年,自問也算對得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