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話間,國子監祭酒匆匆趕來。他是第一次見榮烺,深深一揖險揖地上去,“國子監祭酒唐寧見過姑娘。”
榮烺說,“不用這樣多禮。我同齊師傅過來看看,今兒休沐,唐大人你怎么沒回家休息。”
唐寧照實回答,“之前齊大人跟下官說過要來國子監,又不想人多聒噪,下官就提前過來等著了。”所以就唐寧一人,并沒有國子監的司業博士等一大群。
“這樣很好,我們就隨便看看。”榮烺說,“唐大人肯定更熟悉國子監,不如帶我們逛逛。”
唐寧自然做足準備。
其實書院都差不離,國子監無非也就是學生讀書的教室,另外還有存書的書館,里面藏書頗豐,國子監的學生可以過來借書,也可以過來抄書。借書一次兩本,一月歸還。抄書則需自備紙墨。
再有便是學生吃飯的食堂,寄宿的宿舍。
與博義館相仿,不同之處在于國子監里學生多,地方更寬闊。
再有,國子監的監生都是有一定基礎的,里面的學生幾乎都是成年人了。
所以,國子監的氛圍與官學還略有不同。
今天是休沐,書館里也只有零星幾人。倒是院兒里見到學子們呼朋引伴一道出門的,還有提著食盒的小廝下人。
有些人或認得唐寧或認得齊尚書,都遠遠行一禮。最引人注目的還是榮烺,齊唐二人都以榮烺為中心,與榮烺說話時都會略躬身,神態皆鄭重。
能進國子監的都不笨,心中各有猜度。
榮烺還到建賢人堂的地方看了看,已經畫出墨線準備開工了。
唐寧介紹賢人堂要建面闊三間的屋舍,里面懸掛的畫像也在制作中云云。榮烺說,“我看國子監里的學生穿戴都不差,怎么齊師傅你還說有貧寒學子”
“您有所不知,國子監的學生分兩種,一種是蔭生,另一種是各地學識佳的秀才。所以您瞧著是有許多鮮衣怒馬的學生,他們原就是官宦子弟,家境都比較好。”齊尚書說給榮烺知道。
榮烺有些意外,“我還以為這里面都是各地優秀學子呢。”原來還有蔭生。
“前番官學改制,唐祭酒也與我說了國子監的問題。”齊尚書當年也曾在國子監任職,對國子監很熟悉,帶榮烺到唐祭酒的屋子說話。
“國子監原是為了指點各地學識出眾的秀才舉人設立的。”齊尚書道,“天下讀書人多,教書的先生是有限的。尋常地方上,蒙童會拜秀才為師,待中了秀才,普通秀才便能去縣學就讀。廩生則可到府學就讀。”
“這很好啊,想的很周到。”
“是啊,制度是好的。只是現實境況又有所不同,教諭教授都得舉人功名方可擔任,若中下等縣城,可能一個縣也只有一個教諭一個教授。再窮苦些的縣,往往只有一人,既兼教諭又兼教授。一月頂多去四五日。府學的舉人則多一些,但只有成績更好的廩生才能去府學。”齊尚書推開紗窗,望向窗外晴空,“帝都之外,多少寒門出身的學子,想求一位好先生而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