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好半天,男人從嗓子眼里擠出異常沙啞的一句“沒有人指使我。”
“你從小到大幾乎沒踏出過平城,大奸大惡之事干不出來,小打小鬧倒是不少。千里迢迢跑到廣州來,對警察動手,你圖什么”
“看不慣你們這群臭條子,老子報復社會不行”
“是嗎要報復社會,也用不著挑一個從來沒有親手抓過犯人的實習女警吧。”林長野一眨不眨盯著他,黑漆漆的眼眸里有多年與罪犯打交道積蓄下來的威壓與洞察力。
馮希丙咬牙切齒,死死瞪過來。
“條子就是條子,管他新上任的還是老油條,都該死”
林長野就這么注視著他,眼神寂靜無瀾,卻硬是逼迫到馮希丙移開視線,不敢與他對視。
“他們要你干什么帶走那個女警,還是直接殺了她”
馮希丙不吭聲。
“你弟弟的手術費還差多少他們承諾你干完這一票,就幫你交錢”
依然不吭聲。
林長野笑笑“我猜猜,是什么能讓你心甘情愿豁出命來做這種事,現在落在警方手里,還這么嘴硬他們答應你,事成除了手術費,還會幫你跑路,讓你下半輩子有活路;事不成,也保證能讓你弟弟做手術,性命無虞。我說的對不對”
“”馮希丙的眼神又動了動。
“所以你當然不能供出他們,如果供出來了,他們落網,誰來給你弟弟交手術費呢”
病房里岑寂下來,又過了好一會兒,馮希丙冷笑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我和我家里人很多年沒有聯系了,我是敗家子,至于那個被所有人寄予厚望的弟弟,是死是活都跟我沒關系。”
“是嗎”林長野若有所思,笑笑,“沒有關系就好,免得說出叫你擔心。”
馮希丙的表情有一剎那的凝滯,重新望向林長野。
“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我有什么好擔心的”
“既然你都說馮希強是死是活跟你沒關系了,確實也沒什么好擔心的。”
馮希丙的臉色從慘敗漲得通紅,忽然大吼一聲“我問你他到底怎么了”
他才做完手術不久,這么一吼,整個人都痙攣起來,大口大口喘著氣,胸前很快滲出鮮紅的液體,浸濕了厚重的繃帶。
李昌遠怕出事,叫了聲林隊,想按鈴。
林長野一把攔住他。
“一分鐘。”
“”
“再給我一分鐘。”
李昌遠放下手,面色凝重道“他的命也是命,別搞大了。”
林長野點頭,轉而望向馮希丙,淡淡地說“你做了多年地痞流氓,還沒做到罪大惡極的份上,不知道他們的心理也正常。我跟他們打交道的時間比你長多了,有一點比你更清楚。”
馮希丙原本在瘋狂掙扎,手銬與扶手碰撞、摩擦,發出難聽的噪音。
聽到這里,稍微消停了下。
“如果我是主使者,我就不會治好你弟弟。因為他好起來不過十天半個月,你卻要在里頭待上好多年。誰知道你沒了后顧之憂,會不會受不了監獄生活,把真相說出來,戴罪立功”
“”
“但我要是主使,也不會讓你弟弟死,因為他死了,你就更沒顧慮,把誰供出來都無所謂,反正人已經死了。”
“”
林長野說“剛才我問過平城第一人民醫院,這幾天有一群行蹤詭秘的人在醫院外頭晃悠,頻繁去你弟弟的病房外頭溜達,你猜他們是什么人”
馮希丙猛地停止掙扎,驚懼地望著他。
林長野湊近了,微微一笑,語氣如常道“如果是我,我就會把人帶走,不治好,也不讓他死掉。命在我手上,不管你在哪里,我想讓你閉嘴,你都得乖乖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