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醫院大門的那一瞬,從四面八方涌起急促的腳步聲。
阿皓心中一凜,轉身想跑,卻為時已晚。
紅藍燈交織不斷,無數穿警服的人沖上來,有人反剪住他的手,有人把他的側臉往引擎蓋上重重一摁,有人亮證件,有人打電話。
阿皓只掙扎了一瞬,就安安靜靜任人宰割了。
“我們是滄縣刑警大隊的。崔明皓,現在有一起襲警案和加油站搶劫案,警方懷疑你參與其中。麻煩你跟我們回警局一趟,協助調查。”
阿皓笑了笑,模樣雖然狼狽,但眼里有奇異的冷靜。
他的臉還貼在冷冰冰的車蓋上,聲音卻很禮貌“沒問題,我一向是個遵紀守法的好公民,能協助警察辦案是我的榮幸。”
對方“”
“不過阿sir,我一不反抗,二不逃跑,你們確定要這么暴力執法”
“這就暴力執法了為防止犯罪嫌疑人逃跑,不得已而為之,你見諒。”對方很生硬,見他確實沒有要跑的意思,使了個眼神,讓人把他推搡進一輛警車。
阿皓鉆進車里的那一刻,回頭看醫院,心里想的卻是,好在她沒看見。
他側頭望窗外,天邊有一輪明月。
今夜月明如水,夜色溫柔,只是最后一刻有點煞風景。
林長野把宣月帶去的那棟平房已經很久無人居住了,大門上的鐵鎖都蒙了層灰,鎖眼還生銹了。
宣月問“這是什么地方”
“張家村。”
林長野從包里拿出鑰匙,捅了幾下鎖眼,沒捅開,干脆從一旁的田里找了塊石頭,幾下把生銹的鐵鎖給砸開了。
宣月嚇一跳,問“警察還能擅闖民宅”
“如果闖的是自己家的話,問題不大。”
“什么意思”宣月愣得張大了嘴,“這是你家”
下一秒,她困惑地說“不對啊,我明明記得你就是平城本地人,你爸爸是警察,你們一家三口一直住在市中心的老房子里”
“看不出,你對我的事這么門兒清。”林長野扔了石頭,嘩啦啦把鐵鎖摘掉,扔在地上。
宣月咳嗽一聲,說“是宏立城八卦,有事沒事就給我科普”
“是嗎”林長野很配合,也不說破,試著退了推門。
一聲悶響,兩扇木門被他推開了,一陣灰塵簌簌落下,宣月忍不住捂嘴。
林長野的黑色皮衣上都蒙了層灰,是太久沒人開門,從門框周圍落下來的粉末。
他伸手在墻邊摸索一陣,回憶開關的方位,好不容易摸到了,摁了幾下燈都沒亮,不知道是燈絲燒了還是屋內沒有供電了。
最后只能拿出打火機,啪的一聲點亮,照亮了四方一小圈范圍。
借著微弱的光線,宣月看見墻上貼著泛黃的年畫,屋內有張老舊的沙發,一張斑駁的八仙桌。
下一秒,林長野把打火機遞給她“幫我拿一下。”
她接過來,“你要干什么”
“換燈泡。”
林長野輕車熟路走到墻邊一只斗柜前,他記得最下層有放一些日常用品,摸索一陣還真找到一只新燈泡。
那張八仙桌被搬到屋子中央,他踩了上去,一邊叫宣月“舉高點”,一邊換燈泡。
大概有過了半分鐘,他重新跳下來,摁亮墻邊的開關。
暖黃色的光線從頭頂灑落,照亮了整間屋子。
他在這里生活過幾個月,從早到晚扮演著一個叫做步歸的人,接受步歸的一切,就好像往身體里塞入另一個靈魂。
他和每一個村民打招呼。
“我是步歸。”
村民們都很詫異“你是步老頭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