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張壓低聲音“槍的事”
“我們剛剛趕到,只看見他們聚眾斗毆。”林長野字句艱難,胸口像是憋了口氣,太陽穴旁的青筋都清晰可見,卻還要維持最后的理智,“抓回去教育。”
江湖有江湖的規矩,這幫人不管斗得多厲害,抓回去也一個字不會多說。
都是毒販,都是,他們的恩怨自己解決,絕不會讓警方插手。一旦對著警察開了口,必然是兩敗俱傷。
林長野了解這點,所以明白最好的處理方式是什么。
宣月幾乎豁出性命才取得崔明皓的信任,此刻他們不能輕舉妄動,更不能以公眾場合持槍罪、故意傷人罪緝拿崔明皓。
放長線釣大魚,這是他們一直在做的事。
他死死克制住自己,咬緊牙關對老張道“槍在薛強身上,不要搜他的身。”
警察沖出去的一瞬間,他親眼看見薛強趁亂把槍藏起來了。
老張“明白。”
林長野“后續行動,你來負責。”
老張看他一眼,看見他滿頭淋漓,面色鐵青,沉默了一下,用力點頭“收到。”
這一夜于平城的其他人來說,與尋常冬夜并無二致。大家風塵仆仆回到家中,和樂融融吃晚飯,最后進入甜美的夢鄉。
最多在隔日看見新聞報道時,驚訝地問一句“喲,昨晚碼頭鬧事了”
新聞上也只是很潦草的一段,說是昨夜城南碼頭發生一起聚眾斗毆事件,涉案人數超過三十人,不少人受了刀傷被緊急送醫。
據了解,兩幫人之所以斗毆是源于感情糾紛,挑起糾紛的女子本人也受了傷,已經送往醫院。
警方把受了輕傷的人押回去,傷的嚴重的就在醫院里看管起來。
根據我國刑法規定,參與聚眾斗毆的,對首要分子和其他積極參加的,處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其余人員以教育為主。
量刑輕重要看事情嚴重程度。
但那群人被抓時,就連前一秒倒在地上鮮血直流的霍成業也顫巍巍站起來,硬撐著說就是小傷,不用麻煩120,他坐警車去醫院包扎一下就行。
阿皓把衣服披在宣月身上,擋住了她還在流血的背。
所有人都還站著,看起來似乎也不那么嚴重。
警方只負責抓人,只要現場沒有槍、沒死人,大家都好端端的,就不必連他們到底受了什么傷、傷到什么程度都去詳細了解。
看起來不過是一樁感情糾紛導致的斗毆事件,就是大家還拿著刀喊打喊殺的,這點過于嚴重。
于是送醫的送醫,抓走的抓走。
很快兩邊的人都交代了,分別供出各自的首要分子,一邊是個叫李強的人,一邊是個叫謝伍德的人。
于是首要頭目被關三個月,其余人以教育為主,關幾天的關幾天,教育完放了的也有。
這事就這么告一段落。
當然,新聞上沒有寫這么詳細,只是籠統說了下這起聚眾斗毆的事件發生的時間和地點。
茶余飯后,大家也就笑笑,說這姑娘得有多漂亮啊,居然叫兩伙人為她打得頭破血流。
宣月醒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個背影。
入目所及全是白,空氣里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她瞬間記起發生了什么,意識到自己在醫院。
窗邊站了個人,光看背影像是尊雕塑,一動不動立在那。
宣月動了動,牽動背上的傷口,沒忍住悶哼一聲。
那個背影霍得轉過來,明明上一秒還在窗邊,下一秒就沖到了她面前。
“你是超人嗎,會瞬間移動”宣月扯著干裂的嘴唇笑了一聲。
“宣月。”
林長野看她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他一開口,聲音低沉沙啞,把宣月也聽得一愣神像是粗糙的砂紙在摩擦。
她看他一眼,低聲嘆口氣“林長野,你又不刮胡子。”
“”
林長野渾身緊繃,眉心擰出了深深的紋路,想伸手碰她,伸到一半似乎怕碰碎了,又頓在半空。
他們對視片刻,宣月終于收起勉強的笑意,慢慢地問了句“把你嚇壞了吧”
嚇壞了
何止是嚇壞了。
林長野手握成拳,看她半晌,自嘲道“后續行動是老張負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