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冷嫣回答,他便皺著眉道“看傷口倒像是棘蛇,那臟東西不是只有迷谷有嗎,你去那地方做什么”
冷嫣被他一語道破,承認也不是,抵賴也不是。
姬玉京道“這種蛇是血菩提樹的樹根,平時盤在土里不動,除非有人采花”
他恍然大悟“你去采血菩提了你采這邪物做什么”
冷嫣只知道師父煉藥要用這花,卻不知這花的底細來歷,聽姬玉京稱之為邪物,心里便有些不舒服“是師尊用來煉藥的,怎么會是邪物”
在她眼里師父比月光還干凈,這話無異于褻瀆。
姬玉京一聽是玄淵仙君需要這東西,一時有些拿不準,咕噥道;“許是我記錯了一會兒我去藥廬翻翻典籍。”
他一邊說,一邊用靈火咒把紫陽金匕首燒得通紅,利索熟練地替她刮除被蛇毒侵染的血肉。
冷嫣疼得直冒冷汗,咬著牙不敢吭聲,生怕再招來什么風涼話。
姬玉京卻不放過她,數落道“一個劍都拿不穩的凡人跑去迷谷,真是嫌命長。眼下知道疼了”
冷嫣哪里有力氣反駁,便任由他說。
姬玉京嘴上不停,倒不耽誤療傷。割去腐肉,施咒止血,撒上藥粉,一套工序行云流水。
用消腫祛熱的冰蠶綃包好傷口,他歪著頭欣賞了一下自己的杰作“多虧你遇上我,否則被咬得這么深,這條胳膊怕是保不住。”
冷嫣十分領情,低頭道“多謝小師兄,耽誤小師兄清修,對不起。”
姬玉京治完了傷卻不走,看了冷嫣一眼,忽然道“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仙君是什么人,想要什么得不到,要你去獻殷勤”
冷嫣低聲道“是我自不量力。”
姬玉京冷哼了一聲,抱著胳膊半晌不吭聲,許久才吞吞吐吐道“你對仙君莫不是有什么非分之想”
冷嫣大駭,慌忙使勁搖頭“小師兄別亂說我怎么敢,我沒有”
師尊對她來說就像山顛雪,天邊月,這樣的事便是偷偷想一想,似乎也是對他的玷污。
可她想起方才師尊靠近時那不自在的感覺,又沒來由心虛起來。
姬玉京道“沒有最好。你知道玄淵仙君為何收你為徒”
“為何”冷嫣抬眼望著他,從她懂事起就不明白師父一個不世出的劍修奇才、當世大能,為何收她這樣一個一無是處的凡人為徒,小時候她曾問過,師父只說是命中注定的師徒緣分。
“你從沒聽過那個傳言”
冷嫣搖搖頭,心尖像是突然被揪緊。
姬玉京對上她的眼睛,少女的眼瞳很黑,幾乎看不見瞳仁,盯著望一會兒,會生出可以直直望進她心底的錯覺,而她的心事袒露無遺,瞎子也看得出來,只有她自己不明白而已。
姬玉京心里莫名有些發澀,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下去,煩躁地揮揮手“我哪知道,總之你別癡心妄想,仙君不是你能肖想的,他也看不上你一個凡人。”
眼看著她的小臉又要由白轉紅,似乎又要辯白,姬玉京忙道“行了,你有自知之明就好。”
頓了頓“你死活都與我無關,我只是怕仙君清譽有損。”
他說著快步往門外走去,走到門邊,一轉頭看見少女咬著嘴唇,眼里似有水光,忙又回過頭去,硬梆梆地扔下一句“我走了”,便逃似地跑了出去。
不知是因為傷口疼,還是小師兄那番話的緣故,冷嫣這一夜睡得很不安穩,一閉眼便開始做亂夢,一時夢見幼時在下界的事,一時夢見師父像她年幼時那般將她抱在懷里,一時又夢見師父斥責她滿心齷齪念頭,不配當自己的徒弟,要趕她下山。
半夢半醒之間,她恍惚聽見耳邊有人喚她的名字,她蹙著眉,迷迷糊糊地分辨了好一會兒,才認出來這是姬玉京的聲音。
她睜開眼睛“小師兄”
話音未落,一只掌心干燥溫暖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姬玉京顫聲耳語“噓,別出聲,什么也別問,想活命就跟我走。”
作者有話要說前期遭遇比較慘,但不會太長,十章內涅槃,不過這段情節必不可少,不建議跳過,實在怕虐的小天使要不試試瞇著眼睛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