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當然不是針對沈留夷,但這番話猶如一巴掌摑在她臉上,她雙頰漲得通紅“小師兄教訓的是。”
姬少殷道“師妹別多心,我不是責怪你。”
他無暇多安撫,對幾人道“你們在此等著,輕易別動。”
十樓的雅間中,幾個凌虛弟子不耐煩再與那沒出息的師弟多言。
葛長生向貍妖揮揮手示意“宛娘善使鸞刀,切得一手好膾,這藥膳須得她來料理才是至味。”
另一個弟子也插口道“這道藥膳最是滋補,每月朔日來上一鍋,保你用不了幾年就突破元嬰。”
那膀大腰圓的弟子道“葛師兄好心帶你來吃,你既來了,至少得吃一口才夠意思。”
說話間,那鍋里的水已經翻起了魚眼泡,兩個侍女將那少女綁在一個銅架子上,再把架子放到鍋子上方。
貍妖從腰間取出把窄而薄的小鸞刀,刀環上銀鈴叮叮作響,她的眼神空洞,臉色更白了,幾乎和那藥膳少女仿佛。
葛長生道“還等什么”
話音未落,忽見一人飛身躍入包間,清朗如皓月的劍士朗聲道“住手”
幾乎是同時,一旁琉璃屏風忽然碎裂,“嘩啦”一聲,琉璃碎了一地,一個彈丸似的東西落在桌案上。
一個凌虛弟子定睛一看,驚訝道“是顆葡萄”
葛長生拈起葡萄一看,也暗暗心驚,這顆葡萄擊穿了足有半指厚的琉璃,卻連皮都沒破。
破碎的屏風對面,身披狐裘的少年慵懶地靠在榻上,身邊站著個巴掌大的小銀人,正麻利地剝著葡萄。
少年懶懶地捻起顆剝好的葡萄送進嘴里,小銀人適時遞上薄如蟬翼的鮫綃帕子,少年輕輕擦了擦指尖,然后將那價值不菲的帕子扔進火盆里。
與他同行那個黑衣女子仍舊坐在原地自斟自飲,似乎壓根沒注意到這邊的動靜。
葛長生抬手示意貍妖先停下,看了眼那來路不明的男女,又看了眼那手提長劍的青年,見他臉上閃過訝異,便知他們不是一伙的。
他看不出那少年的深淺,觀他言行舉止,顯然不是名門大宗弟子,或許是什么方外來的邪修也未可知。
而那劍修的修為在元嬰七重境之上,身份呼之欲出。
他猶豫片刻,決定先應付更棘手的這個。
他對劍修一揖“閣下是什么人我等在這里用膳,與閣下何干”
姬少殷知道自己一旦出手,身份必定瞞不住,便如實道“在下重玄門下,姬少殷。”
幾個凌虛弟子面面相覷,眼中流露出心虛慌亂之色。
而屏風另一邊的冷嫣,抬起眼看了眼那姬姓少年。
先前買種子時,她對這一行人的身份便有了猜測重玄派弟子下山除妖,大多時候都是四個人,修為有高有低,如此一來即便入門不久的弟子也能得到充分歷練。
不過那時她并不知道店中邂逅的青年也是姬家人,直到方才聽那幾個凌虛弟子閑談。
姬氏是個古老世家,除了長留山的嫡支,還有許多旁支散布在東西部洲的各處。
重玄與長留姬氏是世交,當年重玄的姬姓弟子就不止姬玉京一人。
姬氏把旁支出類拔萃的子弟送到重玄來學劍,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