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高道“做什盯著人家姑娘瞧,多冒犯人。”
青溪赧然地撓撓頭“我就這毛病,一見到大美人就忘形。”
柏高有些詫異,他方才沒仔細看那少的臉,但一瞥之間,也能看那少樣貌平平,頂多算清秀,與大美人去甚遠。
青溪似乎猜到師兄,老神在在道“師兄,你的眼光太俗,美人在神不在形,那姑娘乍一看貌不驚人,但你看她的神韻,看她那雙眼睛,看她的姿態,真真是秋水為神玉為骨。”
柏高顯然不太服氣“就你歪理多,說起來一套套的。”
他轉向老頭“師父,你說是也不是”
老頭將看爐扇火的活計交給了徒弟,敞著衣襟躺在竹榻上,打了呵欠“美人不美人的我是不知道,不你惹誰也別去惹她。”
柏高越發詫異“我看那姑娘沒什修為,師父可是看什了”
老頭道“用眼睛看當然看不什。”
青溪道“還能用哪里看”
老頭撩起袖子,扯著松弛的皮膚“用這身雞皮疙瘩。剛才她打這里走,你沒覺得后背上發寒什叫殺氣,什叫劍意”他一邊說,一邊還打了個哆嗦。
青溪搖了搖頭。
柏高捋了捋胳膊“師父你老人家說得太玄乎了。”
“玄乎不玄乎,你等著瞧便是了,”老頭搖頭晃腦道,“我老頭就把話撂在這里,楊家這個東那個,捆一塊兒也抵不上人家一根小指頭。”
話音未落,坐北朝南的正房中走兩個錦衣玉帶腰佩長劍的年輕男子,兩人身形差不多高,面貌不怎似,卻是如一轍的昂首闊步,氣宇軒昂,正是楊家的這個東那個楊林東楊林兄弟。
弟弟楊林乜了肇山派三人一眼,皺著眉道“明日便是試煉之期,煩請將幾位的寶爐收一收,日日弄得這院子烏煙瘴氣的,妨礙我打坐煉氣,若是因此不能通試煉,三位承擔得起這損失”
楊林東拉住弟弟,笑得儒雅敦厚“林,快別這說,幾位肇山道友山門盡毀,流離失,只能寄人籬下,家中長輩常教導我要樂善好施,便是見到路旁乞丐也要施舍幾塊碎靈石,看見喪家之犬不扔塊肉就罷了,怎能去落井下石踹兩腳呢”
楊林拊掌“哥哥說的對,我不該同幾條喪家之犬計較。”
青溪騰地站起身,將破蒲扇一扔,漲紅了臉道“你說誰”
楊林輕蔑道“我在說幾條喪家之犬,幾位道友也認識那幾條狗兒”
一向老成持重的柏高也忍可忍“你別欺人太甚,烹肉的氣味根本不影響煉氣,我師徒幾人也日日打坐煉氣”
師兄弟兩人不會與人吵架,只會論理,打嘴架壓根不是別人的對手。
青溪忍不住握住了劍柄他意外得了煉虛期天狐的妖丹,雖未完全克,要教訓兩個筑基修士一頓還不在話下,只是他一直因這修為并非自己苦修得來,自覺慚愧,不愿來。
可這楊氏兄弟自從住進這院子里便時常挑釁,他已忍可忍。
就在這時,那頭發花的老頭卻忽然將鍋蓋一揭,氣蒸騰,帶陣陣著香料的肉味。
老頭樂呵呵道“吃肉吃肉,讓人家說兩句又不會少塊肉。人家也沒說錯,咱可不就是寄人籬下。”
他朝楊氏兄弟揮揮大湯勺“兩位小道友要不要來碗肉湯”
楊氏兄弟不曾見這樣沒臉沒皮的混不吝,反倒覺得索然味,楊林東向弟弟道“走,我去庭中練劍。”
冷嫣放下行李她的行李著實簡單,除了馮真真給她的兩身換洗衣裳,便只有劍匣中的“斷春”。
她將院中的口角聽得一清二楚,越發覺得那肇山派的老頭不是常人。受陰煞霧困擾多半只是借口,他八成是得罪了重玄,在當地呆不下去,這才不得不離開故土。常人不說恨毒了重玄,至少也躲得遠遠的,這老頭卻反其道行,索性帶著兩個徒弟找上重玄的門玉面狐貍仗勢欺人本就是重玄理虧,他公然找上門來,重玄為了自己的名聲不能打不能殺不能趕,只能留下他,好吃好喝地款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