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向顧時安,曈眸隱含冷光,嚴凜道“你自己說。”案子無所謂,他忌諱的是顧時安對他有所欺瞞。
顧時安閉了閉眼,撲通跪倒,“下官有罪。”
此案到現在,在梁瀟面前露的破綻太多了,他死咬著不松已沒什么意思,還有可能弄巧成拙激怒這閻王,把事情攪合得更糟。
他道“下官下官認識何朝吟,她是下官好友,事發后,怕她受牽累被人報復,下官已先一步將她送出城。”
晉云當即瞪眼“你什么意思”
梁瀟終于不耐煩,抬起折扇指向晉云,“本王問話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斷。”
只這一句,已讓晉云冷汗涔涔,他忙躬身應喏。
梁瀟盯著顧時安,“接著說。”
“她所行乃俠義之事,若非她出手相助,孫娘子清白早已失,那個家就毀了。邵郎中夫婦懸壺濟世,慈悲為懷,若落得被歹人欺辱的下場,那豈不是老天無眼,世道不公”
顧時安抬起頭直視梁瀟,錚錚然道“下官不覺得她做錯了,下官死也不會供出她在哪兒。”
梁瀟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目光湛冷銳利,像是在判斷他有無說謊。
顧時安坦然應下,半點閃爍也無。
過了許久,梁瀟終于和緩了臉色,“此事到此為止。”
晉云當然不肯,躑躅著要上前,被梁瀟厲眸一掃,霎時后背冰冷,再不敢啰嗦。
顧時安暗自松了一口氣,正要告退,忽聽梁瀟的聲音飄來“那是什么”
駐軍手里端著髹漆盤子,上面隔些瓶瓶罐罐,彩釉描摹,螺鈿裝飾,甚是好看。
都虞侯道“屬下沒尋到人,便去那地窖里搜查了一番,找到這些東西,想來是那何娘子留下的。”
梁瀟對這些女人家的瑣碎物件向來不敢興趣,只是見那些東西里有一件烹香器,從前姜姮用過這東西制香,他看得癡怔,隨口讓他們把東西拿過來。
罐子里盛著些制好的香膏,他揭開蓋子聞過,倏然一愣。
這味道很熟悉,輕嗅入鼻,身體比腦子更先認得這香。他再度看向孫娘子,問“這香是誰制的”
孫娘子覺得事情到這里已然結束,有驚無險,靖穆王殿下也不欲追究何朝吟,便實話實說“何娘子。”
梁瀟轉頭看向顧時安,“本王想見何朝吟。”
顧時安的一顆心如墜潭底,他竭力鎮定,道“是,下官可以親自帶人出城把她追回來。”
他想得是一出城就跑,讓靖穆王以為他和何朝吟一起跑了,把他的注意力引向城外。到時候他就算真被抓住,也可以砌詞抵賴,就說這女人始亂終棄,騙了他感情利用完他把他扔了。
靖穆王愛信不信,反正他就這一句。
好賴不計能爭取些時間,讓朝吟聽到風聲趕緊藏好,可不敢出來。
梁瀟點了點頭,允他告退。
虞清恰在這時回來,與顧時安擦肩。
他把晉姑娘帶來了。
這是一個纖秀婀娜的女子,穿紫綃百褶如意月裙,外罩妝緞狐肷褶子大氅,眉目極美,顰蹙時帶著絲孤高清冷。
晉云見女兒來了,大喜過望,忙殷勤地向梁瀟介紹“小女閨名香雪,自幼聰穎懂事,同她的哥哥們一起念書,學識見地皆不輸男子。”
晉香雪倒不像她爹那么諂媚,極端莊地拂身見禮,面色淡若皎月。
梁瀟掃了她一眼,轉頭問虞清“她漂亮嗎”
虞清見他明明正常,可隱約又像在犯瘋病,硬著頭皮道“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