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書生面上的疑惑十分澄凈且真誠,“我這幾日都在書院里讀書,夫子功課抓得緊,輕易不肯放我下山。”
姜姮的手無意識地摩挲滾圓的算盤珠子,愣怔出神“那會是誰呢”
小書生叫她鬧得懵懂萬分,攥著胭脂盒的掌心出了曾薄薄的汗,終于鼓足勇氣捧到她面前,卻見她清淡地掠了一眼,道“拿去退了,然后回書院好好念書,以后沒事不許來了。”
說完,甚至不給小書生反應的時間,便徑直撩簾往后院去了。
崔斌剛把柴砍完,正抱著晏晏坐在藤椅上教她念詩,見姜姮風風火火地過來,很是驚詫地站起來,道“娘子,怎么了”
姜姮把晏晏接過,抬高,正眸凝視她的眼睛,問“昨天誰給你的竹簍”
晏晏將拇指放在嘴里吸吮,眨巴著一雙烏黑靈澈的眼睛看姜姮,就是不說話。
崔蘭若從庫房里探出個頭,問“不是小書生啊”
姜姮面沉如水,輕輕搖了搖頭。
崔斌道“我早就說了,這些少年天天就知風花雪月,哪有那份細致體貼的心思妹妹你非說是。”
崔蘭若斜眸睇他“這會兒你又懂了,那你知道細致體貼,你倒是給我找個嫂子回來啊。”
崔斌笨嘴拙舌的,哪里說得過他妹妹,鬧了個臉紅,訕訕地坐了回去。
經由他們這一打岔,氣氛便舒緩起來,姜姮臉色也沒有先前那么難看,自是抱著晏晏,放輕柔了聲音問“沒事,你告訴娘親,是誰給你的”
晏晏吮著拇指,清脆開口“是他。”
“他是誰”
“他就是他。”
姜姮還要再問,誰知晏晏竟開始抽噎,啪嗒啪嗒掉起了眼淚珠子。
崔蘭若聽到動靜忙奔過來,把晏晏從姜姮懷里搶過,好聲好氣哄了許久,才朝著姜姮慍道“你為難孩子做什么她才多大,知道什么”
姜姮縱然心里不安,迫切地想確認那人的廬山真面目,可到底是親娘,見女兒哭了,亦是心疼,不再追問,上前撫了撫她的小腦袋,將她攏進懷里。
書鋪歇業后姜姮與崔氏兄妹聚在一起商量,想了個法子要把這人逮出來。
就是讓晏晏如常出去玩,崔斌悄悄跟在她身后,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
崔斌跟了幾天,一無所獲。倒是有一日騾客送來成車的新書,他們忙著卸貨規整,一時無暇注意晏晏,又是黃昏時分,當眾人忙得滿頭大汗淋漓時,晏晏拖著個竹簍回來了。
竹簍里有肉蛋菜,還有一方胭脂盒。
同小書生想要送姜姮的那方胭脂盒很不同,這是薄瓷燙金描寶相花的圓缽,兩邊綴著一對小金環,里頭的胭脂膏色澤鮮亮質地細膩柔潤,望之便知價值不菲。
姜姮盯著這胭脂盒看了許久,拿起來想扔出去,被崔蘭若奪下。
“干什么啊這么好的東西扔了多可惜,再者說,這種名貴的胭脂不像槐縣常有的,我拿著它去各大胭脂鋪問問,不就能查出來是誰買的了。”
姜姮道“不用查了。”
她拉起晏晏的手往屋里去,崔斌在她身后提醒“娘子,你答應了山長明日去東臨書院見他,這事你沒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