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夜,她卻想尋求一個寬厚的懷抱靠一會兒。
她感覺到一股從心散發至身體的乏力,周折太多,思慮太多,著實有些累了。
姜姮靠在梁瀟懷里許久,驀地抬頭,道“廣進齋。”
梁瀟的雙臂還維持著擁抱她的姿勢,略顯詫異“什么廣進齋”
姜姮道“嚴栩下山并不是除了我那里哪里都沒去,他還經常去廣進齋,因為他常常送我廣進齋的點心。”
梁瀟在心底罵人,面上沉了幾分“他還送你點心”
姜姮急道“你這會兒吃什么飛醋,快讓人去查廣進齋啊。”
梁瀟正要遣人去知會顧時安,顧時安自己回來了,眉宇略微舒展,有所突破“有幾個夫子說,曾在夜里看見許夫子和楚三說話。”
他口中的許夫子,就是姜姮上山時遇見的,也是當年辰羨在其手下打雜的。
姜姮把剛才自己想起的事說給顧時安聽,顧時安立即重審嚴栩,那嚴栩宛如驚弓之鳥,說話顛三倒四,顧時安耐著性子問了許久,才問出來事發前不久嚴栩下山時恰遇上許夫子,那許夫子托他從廣進齋帶些點心。
但他不是讓嚴栩直接帶,而是給了他一張點心清單,只托嚴栩跑趟兒腿,把清單交給廣進齋,待他們將點心備好裝盒,自有堂倌送上東臨山親手交給許夫子。
姜姮聽完這個故事,不由得想起了那神秘的四百兩紋銀。
一份出去的清單,一份回來的盒子,那清單上藏著什么消息,盒子里裝著什么東西,恐怕不是嚴栩那個草包能發現的。
顧時安要連夜審許夫子,梁瀟說沒這個必要,直接動刑,只要人不死,越重越好。
打到后半夜,終于招了。
護衛根據他的口供從后院挖出了些藥罐,跟下在顧時安早膳里的屬同一種。
得知真相的徐崇山大受打擊,連聲道“不可能,許夫子自在洛州時便跟在我身邊,他為人敦厚老實,不可能,不可能”
梁瀟冷眼看他,心想,怕是在洛州時就和謝晉瓜葛上了,那崔太后可真厲害,將這些讀書人安排得明明白白。
事情總算大白,顧時安下令放了嚴栩,吩咐下去,收拾行囊,準備返京。
在返京前,他給梁瀟看了一封密信。
榮康帝親政后重建了校事府,專為君王刺探機密行隱秘之事。根據校事府的稟奏,崔氏雖然倒臺,仍留有余孽分布在全國各州縣,顧時安此番微服,看似隨意,實則是帶著皇命而來,要將余孽掃除干凈。
“在崔太后諸多爪牙中,有一人最為有名,綽號九琴郎,傳聞善讀詩書,滿腹經綸,武藝高超,喜歡以琴弦殺人,琴弦一出,無人生還,所以也沒有人看過他的真面目。”
顧時安給坐在自己對面的梁瀟和姜姮各斟了一杯茶,在茶煙氤氳里抬頭道“在許夫子的臥房里發現了幾根特制的琴弦。”
梁瀟抬起茶甌輕抿了一口,微笑“這不挺好的嗎你可以回去復命了,官家一定很高興,顧相再立新功,堪稱肱骨之臣。”
顧時安輕翹了翹唇角,轉身看窗外海棠花雨,不再言語。
案子一了,姜姮就可以和崔斌一起下山了,東臨書院的危機也算是解除了。
梁瀟清晨與徐崇山告辭,想與姜姮一起下山。
晨起薄曦未散,淡靄彌漫,姜姮站在假山畔,隔柳絲霧影看過去,徐崇山對梁瀟格外客氣,甚至要親自送他下山,被梁瀟婉言謝絕。
姜姮終于忍不住,在梁瀟走過來時問他究竟是以何身份入住東臨書院。
梁瀟笑說“姜家長子的身份。”
“什么”
“就是墨辭啊。”梁瀟攬了攬臂袖,眉宇盡皆舒展“我手里有一件當年岳父贈與我的信物,把它給徐山長看了,他便對我的身份堅信不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