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院普外科早會。
偌大的辦公室內此刻鴉雀無聲,低年資醫生全都一個個靜若寒蟬,低著腦袋恨不得將腦袋埋進胸口,而幾個高年資醫生,站在原地要么看墻看玻璃看天花板上的吊燈,就是不看中心站著的雷主任。
“怎么一個個怎么都不說話”
雷濤聲如洪鐘,面無表情“為什么咱們科室里大出血病人數量總是降不下來這兩天居然又新增了四個,昨天血液科大晚上給我打電話,知道我有多沒面子嗎說我們普外科的醫生差點為幾袋全血和別的科室干起來,你們說你們這個月都去多少次了直接占到全院15配額,你們難道就不能想想辦法,降低病人大出血概率”
“知道其他人都怎么叫咱們科室嗎就差沒指著我說普外科都是群吸血鬼”
“雷主任,咱們科室以前也這樣啊。”
錢副主任實在有些站不住,這兩天大出血的新增病人當中有兩個都是他的病人,他尷尬的撓撓臉頰,很是無奈道“這肝脾破裂,肝臟移植,全胃切除手術都是大手術,經常會出現大出血。他們泌尿外科上周做個前列腺切除術,那么小的手術還弄到需要輸血呢。咱們科室這么多的大手術,這方面實在控制不下來啊。”
如今國內血液緊張。
哪怕獻血車每天在市里來回轉悠,醫院鼓勵醫護人員獻血,可是依舊供不應求,甚至有時候醫院里面沒血,還需要病人家屬獻血,然后再用這個份額進行轉換調配,否則就拿不到血。
“嗯那你的意思,我今天在這里開會純屬放屁”雷濤兩眼一瞪,聲音大到直接沖破科室辦公室,差點讓外面病人以為科室里幾個醫生快要干架。
“也,也不是”
被吼的低下了頭,錢副主任尷尬撓臉“只是咱們能做的基本上都已經做了,術前篩查糾正貧血,自體血預存,術中嚴格止血,積極配合血液回收,術后糾正凝血功能咱們能做的不就是這些嗎”
錢副主任有點委屈,身為外科醫生,尤其到他這個級別,經常需
要做一些大手術。
然而這些大手術,正是除卻急診科婦科之外的耗血大戶。
雷濤看向錢副主任,眉頭漸漸皺起,死亡視線更是差點將人凍僵。
被主任用死亡視線緊緊盯住,錢副主任咬咬牙,干脆光棍攤手,“主任,我知道您是想讓我們降低用血量,盡量做到術中少出血。可這些重病患者來咱們醫院也不是我說了算,我總不能遇到肝癌的病人,不給人做摘除,還讓他保守治療吧那不是壞咱們醫院名聲嗎”
“好歹我們普外科也是六院的明星科室,總不能大手術一律不做,只做小手術吧”
副主任和主任做法對著杠,周圍一群低年資醫生幾乎瑟瑟發抖,腦袋低的快垂到地下,恨不得當場捂住自己耳朵,假裝什么也沒聽見。
這種大佬級別的對話,爭吵,是他們這種剛入院沒多久的菜雞能夠隨便聽的嗎
不過大多數人都在心里小聲嘀咕,錢副主任說的沒錯啊。
每個月做什么手術,什么手術做多少臺,真不是他們這些人能夠控制的。
無論哪家醫院急診科,外科,婦產科都是用血大戶。
雷主任提這個,實在有些強人所難。
他們科室總不能因為血液科提兩句就不做手術了吧
要知道,像他們這樣的三甲醫院,很多重病患者并不是本地人,而是千里迢迢大老遠從下級市跑來,甚至還有些是從其他省里趕來的。
這些病人,絕大多數都是身患重病,下級市醫院不敢動手,又或者下級醫院能做,但做不好的高難度大手術。
需血量就更大了。
雷濤眉頭一挑,喝道“我有不讓你動手術嗎病人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但是你難道就不會和其他科室互動”
錢副主任“”
錢副主任表情凝固,差點以為自己耳鳴出現幻覺。
什么互動難道要他去腦外科給自己開一刀,安裝上愛因斯坦的腦子再回來學醫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