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后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以前有個姐姐。”十七聲音平淡,像是即將消弭長夏的細雪,碎碎的冰涼落在地上。
他回憶時的語氣很奇怪,說不上是哀慟、懷念,反倒像只是平平無奇在談論某件普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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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他想。
如果,有一天,他有一個“嬌貴的小公主”。
他不會愿意讓她去那里,哪怕是他生長的地方。
怎么會有人把自己喜歡的事物帶去那種地方呢
彼時十七還不理解“嬌貴的小公主”代表什么,他能聽出這或許代表著喜愛,但他沒有過喜愛的東西,也沒人教他正常的世界中,正常的感情。
當然,他現在也不能理解什么是喜歡和愛。
他只是在想。
人們應該會送給喜歡的人一朵花,漂亮炫目,清香四溢。
而不是帶其去看在腐肉上滋生骯臟與罪惡。
那天下了雪,他低頭踩著雪,“咯吱咯吱”一路走過明亮繁華的商業街和干凈整潔的小區。
他在一個路燈旁坐下歇息,身前是不知被誰遺落的擺攤的布塊,上邊七七八八散落著小玩具和首飾。
滿天雪片飛舞。
他盤膝坐在地上怔怔地發呆,一個女人拉著自己六七歲的小孩匆匆經過,扔下一張紅彤彤的錢。
女人帶著孩子走了兩步,忽然又轉身折返,從小攤上挑了個玩具塞進孩子懷中。
女人誤以為十七是出來擺攤的少年。
十七看著這對母子走遠,倏然意識到這里不適合他。
十七來此也沒有尋親的意識,但也在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他的父母如果還活著,大概不會接受他這樣一個人。
于是他平淡的起身離開,轉身去了美國。
十七不想和西黛爾講自己的過去,并不是認為自己很悲慘,而她是住在象牙塔中的小公主。
他只是不想讓她知道,那些會導致心情不愉快的東西。
他想給她美麗的花,而不是展示帶著血膿的傷口。
她應該永遠開心、活潑、笑意盎然、熱忱于一切。
可是如果她不再熱烈,那也沒有關系。
只要是她就好了。
人都有活下去的,但十七沒有,他還在認真地活著只是因為姐姐讓他好好活下去。
船只出海需要定錨,可是十七沒有錨點。
他漫無目的在海上游蕩,或許下一刻便是被海崖或者海浪席卷。
直到那一瞬,西黛爾向他伸手。
從此以后,她便是他的方向。
璀璨耀眼如太陽的是她,蜷縮在破碎軀殼中的灰暗靈魂也是她。
西黛爾是什么樣的人不重要。
她是什么樣的人,他便拿她當什么樣的人看待。
然后,一切其他,都一如既往。
十七去除自己認為沒有必要說的東西后,倏然發現自己的過去似乎極乏善可陳。
他三言兩語便說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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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西黛爾的呼吸輕淺卻平穩。
他猶豫了下,起身,來到窗前。
窗外黑壓壓的天色一如既往。
空氣潮濕,卻沒有如他預料的下雨,或許在外邊的經驗對于這里并不合適。
他折身,來到西黛爾身邊。
女孩子依然抱臂縮在角落,青年猶豫了下,半蹲下,保持平視的距離,輕聲開口。
西黛爾聽見十七的聲音。
“窗外沒有雨。”他說“我可以帶你離開嗎”
這個人真煩。
西黛爾想,她又冷又累,如果不是看不見了,她現在只想揮著撬棍和他打起來。
可是他真的留了下來,留了很久。
她厭倦極了,想要十七從她身邊消失。
但這里也不屬于她。
哪怕是因為她,才有了這方里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