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弓,銀月的法寶美魂王怎么也沒想到,分魂真正蘇醒的這天,會再跟銀月扯上關系。對面的女修連天狼弓十分之一的威力都沒使出來,可是,卻能把他按在這個和銀月一起的死地,一步不得出。這是銀月不想讓他走。一定是銀月不想讓他走。美魂王終于不再掙扎,沖回禁錮他無數無數年的禁林深處。一片青草地,點綴著星星點點的小紫花,看著簡單、寧靜又美麗,就像第一次看到銀月一樣。他們一個是天上的仙子,一個是地上的爛泥。可是,最終卻一齊死在這里。美魂王徘徊在無數枯骨的魔林邊,始終不敢踏進一步。曾經,他多得意她對他的好啊想到她笑靨如花,最終卻用天狼箭釘進他神魂深處,美魂王就控制不住地想要顫抖。是他太膨脹,想錯了銀月,更小看了她。從小順風順水,看似單純的銀月,一直都知道她要的是什么。是他錯了,是他奢求的太多太多。只是,為什么明知道是他錯了,明明她做出了選擇,為何為何又放不開他為什么還要陪他一塊死為什么他臨死暗防的后路里,也還是有她是因為釘進他神魂深處的那支箭,在轉瞬間又釘殺了她嗎那她,那她是不是也能跟他一樣美魂王終于化身成銀月喜歡的模樣,慢慢走向草地。“言念君子,溫其如玉”聞名仙界的銀月仙子,看他的目光灼灼如華。只要有他的地方,她帶笑的眼睛,就一直追在他身上。“我們以后就在這里過日子好不好”“這里離天最近,伸手可摘星辰”“我們不能再回那里了。”到現在,他還能記起銀月似惆悵,又似松一口氣的微笑樣子,“我們重新開始。我不是銀月仙子,你也不是什么美魂王,我們還跟化凡時一樣,一眼千年,你喜歡我,我喜歡你,除了彼此,我們不用管其他的任何事,任何人。”可是,真能不管嗎他喜歡她的簡單,可是,又痛恨她的簡單他努力修煉,為的是與天同壽。為的是能把所有踩他的人,反踩到泥地里。他們不是一眼千年。他一早就知道,她是銀月。那個少時就是天之嬌女,可稱仙子的銀月。他努力一生,拼盡所有趕到的地方,對她來說,只在于她抬腳不抬腳。她以為他們是一眼千年,可是那一眼千年,是他裝的。美魂王臉上似悲似笑,裝的時間太久,他裝忘了。忘了呀“銀月,你到底怎么樣才肯放了我”美魂王慢慢跪倒在他們曾經共死的草地,伏下顫抖的身體,擁抱住再也抱不著,只能想象的人,“既然不肯放了我,你倒是出來啊”他的聲音雖然保持了極大的克制,卻還是隱有顫聲,“這一次我聽話了,我們就呆在這里,哪也不去。我我都聽你的,你出來,你出來吧”草地無聲美魂王把臉深深埋進草里,埋到土里。他們從來都是不一樣的。震驚銀月對他下殺手時,他想的是怎么再卷土重來,想的是怎么報復殺他卻又放不下他的銀月。可事實上,銀月都不用他說話,只在他含淚悲憤的目光下,就以最快的速度也給了她自己一箭。她想陪他同生共死,他卻美魂王慢慢跪坐起來,伸手挖開草皮,一點一點,一點一點捧出泥土。他知道,哪怕銀月殺了他,宋玉他們也不會放心他的尸骨,果然,他們只帶走了他的尸骨,把銀月埋在了這里。美魂王越來越小心,生怕傷著睡在地底的人。禁林終于又回復到原來的樣子,西狄一眾修士都想松口氣。可是,他們又覺得不太對。阿菇娜好像控制不住天狼弓了。“怎么回事”阿山長老問向驚疑不定的阿菇娜。弓與箭在空中輕輕的震鳴,好像悲傷異常。只是,它們在悲傷中吞吐著靈光,又好像在進階。“不不知道”阿菇娜看著死活不愿意回到手上的天狼弓,震驚異常,“好像,好像它曾經失落的一部分,正在回來。”可是,這怎么可能啊天狼弓已可算是通天靈寶的存在,它在族里多年,又在少時被她認主。它與這禁林之間,到底是什么關系禁林里恐怖的東西,與它又有什么關系“這樣說,這禁林”阿山正要說什么,遠處一道遁光,如風殺至。“老夫千道宗渲百”渲百早早喊話,“老夫帶了上泰修仙界借出的五異火。”太好了眾人一齊回頭。“原來阿山道友也在此”渲百瞄了一眼現場的情況,眉頭微皺,“你們這是控制住了禁林”既然能控制,怎么又把話說的那么嚴重“不不,還沒控制住,”阿山連忙搖頭,“只是不知道禁林里的東西,是不是又縮回去了。”“”這跟沒說有什么兩樣渲百很生氣,“道友知道,老夫現在很忙很忙嗎”五異火可不是那么好借的。這里面,林蹊還用了大人情呢。“知道,知道,道友先別生氣”阿山指向還在不時發出悲傷震鳴的天狼弓,指向禁林邊上,一具又一具枯骨,“這禁林自出世以來,不知害了我們西狄多少修士。這一次也幸虧是阿菇娜守林,她的天狼弓在遠距離的殺傷力方面,遠勝我們,這些天,都是她守住了禁林,可是,你看,現在我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什么意思渲百化神修士的神識如風殺進禁林。啵空氣中一道波紋大力一閃,渲百踉蹌后退數步,才穩住身形。識海震動,好像被什么人大力擊實了般,他的面色瞬間發白。“等我一時”溫和的聲音,卻帶著一種不可違逆之感。所有聽到的人都驚了驚。他們守在這里這么多天,可從沒想過,里面“小姑娘,天狼弓不是你這樣用的。”美魂王小心地清理水晶棺上的泥土,透過朦朦朧朧的棺蓋,他看到了里面好像睡著的人。銀月曾經希想過他們未來的孩兒,還說,如果不能再生孩兒,就收個像他的弟子。人世間虧欠他的,她都會幫忙彌補上。她知道他少時所受的一切苦后,就幾乎沒有原則的一切依他。美魂王輕輕地伏在棺蓋上,好像抱著他再也抱不著的人。“天狼弓主刀兵,仙界曾有言,天狼弓現,天下兵起”正是因為它是殺戮之弓,虛乘才給它找了個最心善,又最能堅持信念的主人。“你要記著,它是弓,卻也是天地,等到有一天,你能領略天地為弓,風云為箭時,你才是天狼弓真正的主人。”銀月曾經遺憾,她不算天狼弓真正的主人,可是,如果她不是天狼弓真正的主人,又如何能殺得了他哪怕虛乘那個圣者都殺不了他。只有銀月、宋玉這些傻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聽過托天廟嗎”他們所有人都在虛乘的局中。他連最疼愛的徒弟都舍了。大道無情可是,他的道卻在銀月面前拐了彎。自決定把所有欺他辱他的混蛋,全都踩到腳下的那天起,他一直告訴自己大道無情。接近銀月,是因為也一直奉行大道無情的虛乘在唯一徒弟銀月這里是有情的。他想了解虛乘,了解圣者的境界。“幫我找到它,找到銀月仙子的靈殿,本王愿自入地宮,永生永世被她鎮著。”望著棺中的銀月,美魂王的聲音轉為冰冷,禁林大大小小的樹,無風自動,“找不到,你們就等著本王,沖出禁林禍害天下吧”話音才落,禁林大大小小的樹,一息之間,在大家的面前俱起了變化,個個生出了兩只眼來,那黝黑不見底的眼洞,在每一顆樹上出現,冰冷且無情地望著他們每一個人。兢兢業業當巡查的陸靈蹊,怎么能想到,西狄恐怖禁林里的邪靈還能跟托天廟有關“林蹊,我說的話,你聽見了嗎”尚仙正在趕來的路上,不過,萬里傳訊符剛能跟她聯系的時候,他就迫不及待地把那位據說叫美魂王的邪靈要求,跟師妹說了。“聽見了。”陸靈蹊覺得不可信,“師兄,上泰界不是說借五異火了嗎既然西狄的修士能把他困在禁林,不能想辦法,把那里再封印嗎”既然不想活,那還鬧什么事在哪里鎮不是鎮雖然她感覺那位銀月仙子跟他可能有什么故事,可是,既然是敵對,真正的托天廟又破成那個樣子,銀月仙子連名號,連尸骨都不曾留下,神隕地一副骷髏骨架也沒有,那這故事,能有什么好萬一人家是想借機,把本來就要塌的托天廟徹底弄壞,那他們陸靈蹊感覺誰都負不起這個責任。“不能”尚仙在萬里傳訊符中嘆氣,“渲百師伯親到了禁林,還沒跟人家動手,就吃了一個大虧。”他無奈,把變異后的禁林無視各方禁制,五異火也建功極小的消息,再跟陸靈蹊道來。半晌,尚仙才又道“人家朝我們展示超絕實力,只為進托天廟的地宮,我們要是再不答應,他說了,以前腹線宙蟲出現時的小打小鬧,會變成大打大鬧。林蹊,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們也不放心,向六界的求援信已經發出,但現在不管是渲百師伯還是西狄方面,都說,事情可能已經不是我們能控制的了。他的要求,我們要做好答應的準備。妖族那邊,應該也收到傳信了,但他們那邊恐怕也不會答應。”只有那破破的托天廟,才有繁花果和流長水。妖族肯定比他們更擔心那所謂的美魂王,給他們出幺蛾子,弄壞托天廟。“但是,那美魂王說,他會給妖族那邊警告,讓我們不用管。”那所謂的警告,尚仙也沒瞞妖族,“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先到托天廟,再進一次神隕地,問問那里面的前輩們,再鎮,你稍等一下。”他帶的傳送寶盒突然又有動靜。尚仙連忙停下遁光,打開傳送寶盒,把神識透傳送過來的玉簡。里面只有了了數語。不過,看完了,尚仙的表情真是一言難盡。“林蹊,剛收到消息,那美魂王要見你。”什么得虧陸靈蹊飛的慢,要不然,肯定要出點事,“師兄,你別給我開玩笑。”“這種事,我怎么會給你開玩笑”他也沒那狗屁時間。收好傳送寶盒,尚仙努力提高遁速,接著往她那里奔,“他要問你神隕地的情況,問你能不能把銀月仙子的尸體也帶進神隕地。”“”陸靈蹊拿著萬里傳訊符,失聲在當場。好一會,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銀月仙子的尸體”“是銀月仙子當年誘殺他后,他的尸骨被帶進托天廟鎮著,但是,銀月仙子的尸體,被酒仙宋玉埋在禁林深處。”尚仙的語速很快,“林蹊,你說酒仙宋玉是不是三十二殿,那位你說特別愛喝酒的酒鬼前輩”這酒鬼前輩根本不記得他自己的名字。但酒仙二字“他從哪知道我的。”想了想,陸靈蹊只能在萬里傳訊符中問師兄,“是渲百師伯說的,還是西狄修士說的”“都不是,他養的靈蟲就是腹線宙蟲,他說他是從腹線宙蟲那里聽說你的。”“”這么倒霉,還能說什么呢“師兄,我能不能不去啊”師伯和西狄那么多人都搞不定,美魂王肯定比她想象的厲害。陸靈蹊好想慫一慫。“他在后一句說了,你若不去,他就把無相界鬧個天翻地覆”不講理“渲百師伯怎么說”陸靈蹊垂死掙扎。“師伯說,由你自己決定”她自己她要是能決定倒好了。陸靈蹊在心里哀嘆一聲,“師兄,你是不是怕了,想把我賣了”“”這要他怎么答尚仙停下遁光,糾結了好一會,“你要實在不想去,就找個我們誰也找不著的地方,藏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