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他撤開劍刃,轉身回了玉樓。
般弱原地破口大罵,罵得口干舌燥,才恨恨瞪了一眼,回了自己的繡樓。
她關緊門窗,躲進被子,從疼痛的胸口摸出一枚哨子,內里中空,拆開之后,是兩顆雪丸,以及一張卷起來的小紙條,上面給她言明了點蒼山莊的守備換防,還有沈負雪的練功時間。
至于那雪丸,是化開死士靈脈的解藥,讓她再無束縛。
“干嘛給我兩顆這么大方不會有炸吧”
般弱一邊思索,一邊揉著痛處,她低頭去看,淡淡粉紅的花印旁又多了一根根鮮紅猖狂的指印。
她呶嘴,“還說沒病分明是病得不輕”
半夜,般弱逃了,明知道施家是火坑,她干嘛要跳
自然是跑得越遠越好。
“啪。”
一只手摸上般弱的肩頭。
她臉色鐵青回頭,卻見著了小四笑盈盈的臉,腮肉紅透,還沒等她說什么,小四就歡歡喜喜摟住她頸,柔情蜜意,親香一口。
般弱“”
小四奪走她嘴里的水,眸子明亮,“二小姐,我答應你,我同你走,小四就算是挑糞,也能養得起你的。”
般弱“”
般弱就這樣黑燈瞎火稀里糊涂跟小四私奔了。
半山腰,沈辟寒一身血衣,劍尖仍在滴落紅珠。
腳下是成堆的死士尸體。
他們為了追捕逃婚的二小姐,還沒踏出山莊,就被少莊主如宰雞狗,屠殺殆盡。
沈負雪發束蓮冠,踩著一輪銀色圓月,飄然而至。他跟鎮安侯是同輩的武學宗師,但氣質超然入圣,反而看著比他兒子要來得清爽飄逸。
“寒兒,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
沈辟寒橫劍在胸,與他相似的俊美面容泛起一絲戾氣。
不言不語,態度強硬。
沈負雪悠然道,“你放走了你的殺父仇人,你卻還要她兒孫滿堂,恩愛白首,寒兒,我養了你這么多年,竟不知,你是這等普渡眾生的男菩薩。你說你爹在泉下有知,會不會欣慰得骨灰都燃了”
南詔崇佛,大興火葬,沈負雪來中原也把兒子的骨灰帶上了,如此一來,就能時時提醒他
大仇未報,我兒死不瞑目
“沈負雪”
沈辟寒低喝,“你到底想說什么什么殺父仇人”
沈負雪朝他走去,“你去了一趟云州,見了鎮安侯,見了何博圣,你就沒有一點想法你再好好想想,溫般弱長得像誰,像溫氏嗎”
沈辟寒心神一怔。
“什么”
他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沈負雪漫不經心,彈了下他的劍,寒光森然入了眼底。
“你為了她,第一次修了長恨訣,只為給她看龍尾關的風,昆彌川的月。你為了她,第一次違逆我的命令,去了我的書房,盜了死士的解藥。既如此,怎么不為她瘋得更厲害些將我這糟老頭子取而代之,將你爹血海深仇拋之腦后,與她雙宿雙飛,豈不更加快活美滿”
“鏘”
沈辟寒的郁刀被沈負雪漆黑兩指生生折斷,切口整齊鋒利。
不夠,火候遠遠不夠。
這樣心二意的兵器,怎能屠得仇家滿門。
沈負雪微皺長眉,又緩緩松開,他看向面前這個失魂落魄的少年,“怎么,還想不通”
沈辟寒抿唇。
沈負雪微微冷笑,“不愧是何博圣的女兒,他十六歲就強辱了你娘娘,他的野種十六歲也強辱了你的心腸,讓你變得畏首畏尾,女兒心性你在這邊為她要生要死,怎么不想想你那還在陰曹地府受罪的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