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妖兒小時候是這靈俏模樣,他都有些記不起來。
又一次見她幼年,那些紛亂暗淡的影子乍然鮮活。小姑娘跑過來,牽住他的袖子,“吉利哥哥,我是將軍的女兒,小名呶呶,大名龐般若,將來也要做將軍的,我來做你的妻子,保護家國也保護你,好不好”
畫面又是一轉。
少男少女長大成人,迎來了他們的新婚之夜。
沒有國破家亡,沒有親骨俱滅,沒有顛沛流離,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圓滿無缺,吉利在母親的催促下,換上了一襲朱紅鮮麗的婚服,頸項簇著一圈白貂毛領,母親擁著他到鏡前細看,眼角些許細潤,“娘的小吉利長大了啊,又高又俊,都要娶小妻子了。”
她笑著拭淚,“你很好,我們不用擔心了。”
釋雪生猛然轉頭,“母后,娘”
“好孩子,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快去吧,她在等你。”
母親往他手里塞了一條合歡帶,“去把她的腰帶解下來,系上這一條,從此以后,你們合歡同心,魚甜水也蜜。”
釋雪生被推到了喜床前,新娘披著蓋頭,含羞帶怯,“吉利哥哥,怎么這么晚呀”
她主動掀開蓋頭,又是活潑靈巧一笑,“吉利哥哥,我們喝交杯酒罷”
中途她似乎被什么絆倒,交杯酒也摔到了新郎的胸前。
下一刻,圖窮匕見。
“噗嗤”
鮮血飛濺。
釋雪生抬手握住了那一面寒刃,眉骨濺上朱紅,仿若盞盞紅蓮開謝。
“美夢到此為止了么”
他似乎有些失魂落魄。
夢輕輕被他擒住匕首,動彈不得,嘴里還哄著,“吉利哥哥,你攥著酒杯做什么呀,我弄灑了,再給你倒一杯啊”
她暗罵喜鬼辦事潦草,怎么辦到一半就讓這小禿驢醒了過來
喜鬼仿佛聽見她的心聲,傳音冷笑,若不是我老鬼機緣巧合吸取了國主夫人的靈魄,你當真以為這靈臺清明的小和尚,會這么順當墜入到咱們的夢境中嗎
說到這里,喜鬼也有些嫌棄,你可比小和尚記憶里的小姑娘差多了,都給了你一見鐘情,過渡了十六年還沒拿下,你們魘夢一族也懈怠了吧
換做往常,有的當天就能跳到洞房之夜,哪里需要磨得這么久,他都織得不耐煩了。
喜鬼又催促,靈魄即將燃完,你不是要剖這小和尚的心嗎,快快動手我欠你姑姑一個人情,就幫著一次,你自己看著辦
夢輕輕被他催得心煩意亂,我知道了
她又轉身去看小和尚。
他眉目秀潔,墨睫交織一片燦金燭光,那副失落又茫然的模樣,讓夢輕輕也不由得為之芳心一顫。她頂著這一張皮囊,夢境里的小禿驢雖說不怎么搭理她,可也沒有再對她冷面,他清澈溫軟的貓瞳映出她的模樣,有時甚至還會對她無意識笑了笑。
若沒有竹馬,她肯定會喜歡上他。
和尚妖女,天生一對
可是世事都講究先來后到,縱然她的芳心可以掰碎,分成兩半,但竹馬的病也等不了這小和尚的菩提佛心還很年幼,取出來必死無疑,她也是沒有辦法
她也不想那么壞,她是被逼的
夢輕輕左右為難,又嘆息一聲。
罷了,罷了,索性她都是欠他的,死前讓這個雛兒快活一會,也不算虧待他
夢輕輕蕩起盈盈眼波,對他寬衣解帶,“吉利哥哥,咱們不喝酒了,咱們玩點別的怎么樣”
“不怎么樣,他身體虛弱,不適合玩,我陪你怎么樣啊”
旁邊傳來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夢輕輕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般若從床底爬出來,剛要與這鼠妖對峙,就被小和尚緊緊箍住腰身,他肩膀一抽一抽地聳動,“是娘呶呶,那是我娘我不會認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