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為什么叫仙材呢。
為什么跟他的名字才差一個字,真的不是來存心膈應他的嗎
周璨又恍惚想起,他十五歲的離家出走。
那是爺爺跟他商量的,讓他假意發怒,從而出走。
當時是怎么說的
周老爺子語氣很鄭重,“仙奴啊,你繼承了爺爺80的股份,從小時候起就是大家的眼中釘,你還有三年就要成年了,爺爺很擔心你在這里會發生什么意外,還不如去外面避一避風頭。等成年了再回來,塵埃落定,他們也不敢對你做什么。”
他信了呢。
信得徹徹底底的。
這套說辭在他的小兒子出現之后,就變得漏洞百出了。
周璨混跡娛樂圈快四年,什么奇葩的事兒沒見過他不信那小兒子是掃墓意外撞見的,這踩點的架勢如此精準,怕是早就知道了吧。周老爺子將自己的小兒子放在外頭,好好精貴地養著,卻讓他的小長孫,替他們父子倆抵擋一切魑魅魍魎。
以前他為爺爺的看重而欣喜,現在想來,換成“捧殺”更準確些吧。
把他捧得高高的,養出一身矜貴自負的少爺脾氣,得罪不該得罪的人,然后名正言順地,為他的小兒子鋪路。
周璨中考考出了第一名的好成績,周老爺子卻覺得他樹大招風,要他暫且隱忍。
為了順順利利繼承周家,他荒廢學業,高考棄讀。
因為家中這位老人的期望,他能做的都做了,能放棄的都放棄了。
而以前想不通的事,周璨全想通了。
為什么有了爺爺撐腰之后,那些少爺小姐變本加厲肆無忌憚侮辱他。
為什么他警告了那群家伙之后,還會有人到般弱面前嚼舌根,甚至買了一箱冥幣香燭回來激怒他。
為什么祠堂面前族老敢冒著與他敵對的風險,不惜開罪未來的掌舵者。
那群老東西靠著周家蔭庇過活,除了一堆虛頭巴腦的頭銜,兜里沒一塊地產,腰桿子能有多硬
呵。
誰的授意不言而喻。
周璨垂眸,抬起自己的掌心。
細小的瓷片插入了血肉里,白的,紅的。
他該有多可悲呢。
從出生起就不被期待,不被珍愛。
他是不是太不要臉兒了,怎么能取周璨這個名,怎么能星光熠熠,跟銀河比肩。
他竟還妄想,有人于萬千星光中,偏愛他這一束不完美的、怪脾氣的。
機翼在黑夜的云層里穿行。
男生仿佛呆滯了般,腦袋軟軟支在舷窗上,眼珠忘記了眨動。
“女士們,先生們,飛機已經降落在京桐機場,外面溫度為28c”
京桐機場,23:58,28c。
他體溫391c。
電量9。
滾燙,疼痛,委屈,崩潰。
冷汗浸透了黑色t恤,他扶著膝蓋,大口喘息,頭頂上的燈光也暈成了一片,焦灼膠著他的視線。
周璨強忍著胃部惡心,艱難走出了人群密集的機場。
出租車師傅載著他去了知大。
電量7。
她的公寓就在附近。
樹是樹,人是人。
每條路都是孿生兄弟。
發著高燒的弟弟繞了兩輪夜市街,迷路了。
他迷茫著望著四周,附近是樓盤施工項目,偏僻得荒涼,月光靜寂,仿佛溺死在了廢舊輪胎的腐水里。
電量4。
他打了最后一個電話。
嘟。嘟。嘟。
電量2。
男孩睫毛細長,在月色下宛如沉睡的小鹿。
電量0。
他還在很乖地祈求,“姐姐,我迷路了,你還來接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