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驚呆了。
整棟房子如同蝗蟲過境,只剩下地皮和墻壁了。
書房也被搬空了,一個椅子都不給他留下
也不對,主人給他留下了一張紙條。
不守男德拜拜了您
倪佳明兩指夾起紙條,方方正正地折好,放進口袋里。
他環視眼下的主臥,它朝向南面,采光性極佳,窗口下邊就是一個小菜圃,那白色柵欄上一群零星白色小花正在做客,有蒜苗、辣椒、小番茄、小黃瓜、小韭菜等等,綠蔥蔥的,紅油油的,生機勃勃。
他隱隱記起自己被太陽獨寵的恐懼,渾身的汗跟溪流似的。
但趴在他背上笑的,是誰
他想不起她的臉了。
他很焦躁。
主臥里嵌著一面鏡子,因為是釘在墻上,那人搬家搬不走,就留了下來。
他幾乎是粗暴扯著自己的衣服,白扣崩壞,擦著窗口叮的一聲飛過。
倪佳明面無表情。
他注視著鏡面里的自己。
靈魂有一種被割裂的荒謬。
他渾身被咬得青青紫紫的,熱情的勁兒掩都掩不住,透著肆意暴虐的美感如果不是他主動的話,對方絕不可能給他制造這么多的“勛章”。
出軌
子虛烏有
他道德底線也許低于常人,但有了女友還去拈花惹草,他自己都嫌棄自己骯臟。何況他潔癖,又不重欲,犯不著去惡心地偷吃。
“誰給我設計了這個圈套”
雖然記憶尚未拼湊完整,倪佳明已察覺到這是一個陰謀。
他心頭似窩了一團毛刺,越撓就疼得越厲害。
他疼得蹲下身體,呼吸發緊。
此時陰謀制造者正在被全家盤問。
“真分手了”
“怎么分手的”
“你看上別的小男孩兒了閨女啊,不是我說,你牙口也太好了吧”
聽聽,人話嗎。
般弱不由得架起她爸的老花眼鏡,嚴肅道,“現在不是我的問題,是咱家的難關要來了。你們是怎么想的”
說起來也很糟心,這是一個后來居上的企業故事。
苗家因為吃到了政府的紅利,董事會很膨脹,這幾年更以龍頭老大哥的派頭自居,結果呢,人家林家歷經了一次破產的渡劫,居安思危,步步為營,而林星野以頭號學霸的名頭從光華商學院畢業,掌舵林家后,狡猾戰局更是玩得飛起。
憑借畢業生的無害身份,小狐貍路子野,一群老狐貍都被搞翻車了。
在雙方關系還沒有惡化之前,苗家和林家維持表面的塑料交情,和和氣氣共同攜手,拿下了一個前景可觀的重大醫學科研項目。
中途林家臨時起意,想要拿下項目大頭,為此一直砸錢,苗家眼看就能享受勝利成果了,怎么能坐視不管,于是追得更緊,幾乎壓上了大半身家。
然后就是兩級反轉他們的研究方向徹底錯了
追查半天才發現,那是一個研究人員失戀后的蓄意報復,混淆了數據,導致前期心血打了水漂。
苗媽險些被刺激得瘋了。
可再追責也追不回損失了
如果項目重啟,他們還有可能因此翻盤,但是現實的問題擺在面前林家抽回了資金,就等著他們自生自滅,說不定最后他們還能撿個漏,成為救世主。
“太卑鄙了”
般弱一拍桌子。
苗爸也很頭疼,“這小子不知道抽什么風,老咬我們家,又不是什么殺父仇人,至于嗎。”
苗媽就盯著般弱,女人的直覺總是驚人的精準。
“現在說這個沒意義,還是先跟佳明商量下吧。”
苗媽當機立斷。
可能是苗家注定有此一劫,她撥過去的時候,接電話的是倪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