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跟在那些“人”后面走進門內,下了樓梯,再次右拐,停在一扇鐵門前。
這一片區域陸汀他們沒有來過,只見之前折磨女孩兒那名醫生從白大褂中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鐵門。
路過鐵門時,陸汀伸手摸了摸鐵門外墻壁上的凸起,凹凸不平。
林歸握著他的手,從墻上拿開,“這里應該有一堵墻,但是被敲掉了。”
這下面是一個實驗室,那些被切掉舌頭的“病人”就是用來研究的樣本。看著那一臺臺冰冷的儀器,和場內不斷來回走動的白大褂們,陸汀有種出奇的憤怒。
在推行人權的今天,怎么還能有人這樣喪心病狂
汪彭澤的鏡頭里,實驗場中只有結了蜘蛛網的機器,和沉積的灰塵,根本沒有人。他將腦袋從鏡頭前移開,場景變得明亮,還沒來得及錯愕,便指著斜前方喊“是那個小姑娘”
小女孩是第一個被放上試驗臺的,她的手腳被困縛,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求救。
一名白大褂從一臺儀器中取出一個藥劑,用針管抽取后,盡數注入到女孩兒的靜脈中。
這里的每個人都沒有表情,他們是失去了同情心的行尸走肉,漠視“病人”的一切痛苦。那名白大褂從兜里取出記錄本,一瞬不瞬地盯著試驗臺旁的顯示器,筆尖極速書寫著。
心跳、呼吸強度、血流速度、血液中各種細胞的增長和減少,一字不漏。
不急后,女孩兒的各項指標急速增長,整個人繃得很緊,身軀幾乎要脫離試驗臺,手腕和小腿被勒得暗紫。
前后不過十幾秒的時間,她的身軀如離開枝頭的落葉,輕飄飄地落回到試驗臺上。
顯示器上,所有數據歸零。
汪彭澤渾身發抖,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因為別的。
秦岳忍不住罵出聲“這是在用活人做藥物試驗吧”用力推搡一把汪彭澤,“你之前說幸福醫院被一家醫療企業收購了,事情絕對沒有那么簡單”
陸汀不忍心再看下去,微紅著眼眶看向地面,“那件醫療企業很可能早就和幸福醫院勾結在一起。”
“幸福醫院向醫療公司活體和實驗室地,醫療公司負責善后。”跟雙簧似的,陸汀說一句,林歸接一句,“鐵門外墻壁上的凹凸,應該是當初為了隱藏實驗室砌的墻。”
汪彭澤舉起手,用微弱的聲音說“他們還能為某些人解決麻煩,比如唐笑生那樣的。”
外界所有人都以為唐笑生在勤勤懇懇的給女兒治病,實際上呢,鮮活的生命已經被人推向了死神的懷抱。唐笑生既拿到了財產,又解決掉了累贅,還落了個好名聲。
“還活著”醫生發出一聲驚呼,以為已經死去的女孩突然睜眼,白大褂快速將恢復后的數據記錄下來。除了小女孩,其余實驗體在被注射后,身體也不同程度的發生變化。
有些臉上出現奇怪的斑點,還有一些身上像長了膿包,衣服被頂出怪異的凸起。
擠在嗓子眼的痛苦嚎叫,如暗夜中呼嘯而過的寒風。陸汀覺得耳朵很疼,這些聲音在他這里無限放大,人類與生俱來的共情能力,讓他感到一種巨大壓抑和悲慟。
汪彭澤已經站立不住,跪到地上。
周圍的一切化為青煙,形成一張張模糊的臉,圍繞著幾人瘋狂轉動。他們伸出一只又一只手去拉扯中心的活人,好像這樣就能求得幫助,重新活過來。
秦岳的眼睛里,那些已經不能稱之為臉了,眼睛和嘴巴由黑洞組成,更像用白紙糊出的可怕面具。
林歸閉眼凝神,他的意志力極好,能將怨氣的嚎叫摒除在外。
伸手將陸汀摁進懷里,讓他的一只耳朵貼在自己胸口。然后用手蒙住他外面的耳朵,另一只手蒙住上他的眼睛。
男人的指腹略微粗糙,指關節搭在鼻梁上,掌心帶著微涼的溫度,結結實實壓著鬢角。
陸汀眼前一片黑暗,第一次知道,原來小叔叔是有心跳的,和常人無異,只是此刻不知是什么原因,跳得很快,不停地隔著胸腔撞擊他的耳膜。
世界似乎變得安靜,被勾出的悲苦情緒漸漸消失。
陸汀凝神將體內的陰氣釋放出去,和逝者的怨氣纏斗起來。那些怨氣很快就被鎮壓住,影響人心智的嘶嚎也平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