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好衣衫,轉身入了內室,室內的蠟燭燃了大半,燭火明滅不定,一滴滴蠟油滴在了臺架上,發出輕微的“撲哧”聲。
裴邢竟還在,他依舊靠在床頭,傢獨口勿車巠又撿起了那本醫書,鐘璃走過去時,他才放下醫書。
鐘璃紅唇微抿,神情有些疲倦,望著他沒有說話。
裴邢丟掉了手中的書,道“以后再想用毒,室內最好別放醫書,藥草一類也少碰,起碼明面上別讓人瞧出來。”
一個“再”字,令鐘璃心尖顫了顫,她深深看了他一眼,心中說不清什么滋味,果然,顧霖的事,他都瞧在眼中。
鐘璃點了下頭,卻又忍不住去想,當年,承兒的事,他是不是也瞧在眼中,冷眼旁觀著這一切。
鐘璃不由攥緊了拳,靜靜看了他半晌,啞聲道“三叔,今晚讓我靜靜好嗎”
見她依然在趕他走,裴邢眉頭緊蹙了起來,今日的事,說到底也怪他,裴邢沒走,他伸手脫掉了外袍,直接搭在了衣架上。
鐘璃站著沒動,也沒有上床的意思,裴邢沒再管她,他徑直躺到了床上,隨后伸手一彈,熄滅了蠟燭,室內一下暗了許多。
月光透過窗欞灑了進來,地上是淡淡的銀輝。
鐘璃依然站在床前,黑暗中單薄的身影顯得孤寂又倔強,裴邢雖未看她,卻始終留意著她的動靜,見她轉身離開時,他才坐了起來,長臂一揮勾住了她的腰,徑直將人抱到了床上。
鐘璃眸中閃過一絲深惡痛絕,這一刻心中滿是憎恨,不知是恨上天的不公,還是恨他的袖手旁觀,抑或恨他的肆意欺辱。
他的懷抱帶來的不是溫暖,反而像極了禁錮,她并不想跟他親近,她只想一個人靜一靜,他已經霸占了她的床,竟還不許她離開。
她早沒了以往的鎮定和從容,拼命掙扎了起來,見他壓著她不放,她一口咬在了他手臂上,她幾乎用盡了力氣,聞到血腥味時,也沒撒手,只想讓他松手,讓他滾得遠遠的。
裴邢擰了擰眉,他已經熄了燈,也沒打算碰她,不知道她又鬧什么,裴邢莫名有些煩。
手臂上的疼對他來說雖不算什么,他心中卻好似窩著一團火,他伸手捏住了她的下顎,迫使她移開了唇。
他正欲質問時,卻瞧見她再次落了淚,少女神情木然,淚珠兒像斷了線的珍珠兒,一顆顆墜落了下來。
她每次落淚,都很安靜,這次竟是哽咽出了聲,哭聲那樣委屈,那樣壓抑。
裴邢一下子就熄了火,一時有些愕然。
他怔愣時,鐘璃伸手推了他好幾下,她聲音發顫,甚至帶著破罐子破摔的決絕,“出去你聽不懂人話嗎我讓你出去。”
裴邢被她推得往后仰了仰,也沒在意她的惡語相向,他順手按住了她的手,壓低聲音道“你鬧夠了沒是不是想將旁人都引進來才滿意”
鐘璃的哭聲一窒,下一刻就難受地咬住了唇,她哭得那樣委屈,像是將這段時間所受的委屈,都哭了出來,饒是裴邢一貫的冷心冷情,這一刻,都有些心疼。
他笨拙地去擦她臉上的淚,半晌才道“哭什么,欠了你的,一一討回來就是再不濟還有我護著。”
鐘璃緊繃的那根弦徹底斷掉了,只是一個勁兒掉眼淚,根本沒去聽他說了什么,反正他那張嘴,也說不出好話來。
她低聲啜泣了好久,甚至都不知何時睡著的,哭了一場,渾身的力氣都卸掉了,精神也有些萎靡不振。
直到她睡著后,裴邢才點亮蠟燭,他臉上滿是嫌棄,不知道女人怎么有那么多淚,他拿了塊干凈帕子,給她擦了擦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