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剛剛所發生的事也證明了這一點。
在副本開啟之前,雖然游輪內的勢力并不對等,但卻維持著一個微妙的平衡——而現在,制約消失,平衡被打破,權力的天秤種種歪向了最不利于他們的一邊。
溫簡言拉過巫燭的手,指尖在他的掌心中摩挲了一下。
金色的鮮血之下,傷痕已經消失。
他在那里用力揉了揉,才松開。
“至于剛才的襲擊,”溫簡言抬起眼,道,“……那不過只是一次示威而已罷了。”
丹朱這一次,本就不是真的為了殺人,否則不會如此的輕慢、如此的隨意,她更多的,怕是在傳遞一個信息。
不遠處,歪斜的笑臉印在墻上,勾起的嘴角充滿了魔魅的惡意。
像是在說:
你們已經落在了我的手心。
無論如何掙扎,都無法逃離掌控。
“……”
溫簡言的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
雖然巫燭的傷口在被割開的一瞬間就已經痊愈,但他清楚——巫燭能被它傷到這件事本身,就代表著很多令人不安的訊息。
而游輪是極其克制巫燭的存在,他的心臟在這里被關押了漫長的時光,可以說,整艘船都是為他量身定制的牢籠。
之前,是因為游輪船長之位空懸,本體也已經瀕臨崩毀,巫燭才能借機反制——但在這個過程中,他不僅無法行動,且必須源源不斷放血才能維持——隨著夢魘重新奪得掌控權,他也就因此回到了最開始的劣勢。
而現在,在得到了夢魘的認可、游輪的權柄之后,丹朱的力量怕是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可……這種事情為什么會發生?”
季觀眉頭緊鎖,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我記得你不是說,蘇成現在和他一起是代理船長嗎?”
“嗯。”溫簡言點頭。
在進入游輪的過程中,他已經將現在況一無所知。
“既然這樣的話,為什么丹朱的力量會突然膨脹的這么厲害?”
“我也不確定。”溫簡言垂下眼,道,“往壞的方向猜的話,這可能是夢魘介入導致的。”
“如果是好的方向呢?”黃毛追問。
溫簡言緩緩道:“是他的選擇。”
兩位代理船長之間的平衡已經持續了太久,如果丹朱有辦法改變現狀的話是不可能放任它維持到現在的,如果不是夢魘介入的話,那么就僅剩一種可能:蘇成主動退出了這場角力。
或許是有更重要的事,迫使他不得以而為之,也有可能是用天賦預見了更多可能性……
但無論如何,這都算得上現在令人窒息的黑暗中,他們所能抱持的、罕有的希望。
“無論是哪一種可能性,我們現在都不能坐以待斃。”溫簡言深吸一口氣,掃過在場的眾人,“走,去找找看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以進入到更下層。”
歪歪扭扭的走廊深處。
一道挺拔高大的身形向前穩定地行走著,腳下拉出一條長長的陰影。
雨果眉眼低垂,臉上的倦怠之色似乎更重了,微弱而不穩定的光線落在他的身上,切割出明暗分明的色塊。
顴骨上的血痕已經不再流血,變成一條干涸的紅漬。
他的肩上扛著一個人,成年男子的沉重分量壓在他的肩膀上,但卻對他的行動似乎沒有造成任何影響,他自如而平穩地向前走著,像是背著一條輕飄飄的布。
那人長長的手腳都懨懨耷拉著,向來囂張亂翹的頭發也被血浸濕,十分狼狽地黏在看不清臉孔的臉上,生死不知、一動不動。
滴答,滴答。
鮮血從他的身上淌落下來,源源不斷,像是流也流不盡似得,在雨果的身后留下一條斷斷續續的血路,看著令人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