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懸,炊煙裊裊,趕不上飯點的午飯上了桌。
飯廳開了兩桌,一桌坐著舒映桐這一行人和幾個藥號管事,一桌坐著清瀾山莊的其他弟子,雜工和廚娘在灶房另開一桌。
“小桐呀,這蛇羹可是老夫特意為你做的,比起你家朱萸丫頭手藝如何?”
曾掌柜伸筷子夾了一塊蛇肉扔進嘴里,得意得眉飛色舞。
舒映桐點點頭,“還不錯。不過,據我所知,你只剝了蛇皮。”
這個老前輩在她家時,一點也不見外,背著手在灶房嘰嘰喳喳指揮朱萸做菜。
說話一套一套的,把朱萸唬得一愣一愣的,簡直跟遇到了知音一樣,曾伯伯長曾伯伯短的套近乎,套菜譜。
結果發現,這位理論知識極其豐富,卻是一個菜也不會做。
“那又怎樣,我的功勞依然是最大的!”曾掌柜吹胡子瞪眼,不服氣地嚷嚷,“行軍打仗,軍師坐鎮后方,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他提不起槍耍不動刀不是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舒映桐抽抽嘴角,對于這種硬往臉上貼金的言論一點也不給面子,“兩碼事。”
難得放松下來吃頓飯,她才有閑心和老掌柜斗兩句。
只因對面這個老前輩實在讓人敬佩,有手腕有魄力。雖然對抗疫病之法不夠先進,但至少沒讓菏州城周圍的百姓發生暴動,盡力在救治百姓。
趁著這次疫病,揪出不少細作和賣國賊,派出弟子駐疫區義診。
“老前輩,我臉上粘飯粒了?”玉玲瓏疑惑地看著曾掌柜,“你已經看了我十二次了,要是我哪里有得罪之處,別憋著,盡管說....但是我未必愿意改的哈”
“什么老前輩,他是你外公。”舒映桐放下碗,平平淡淡地拋了一個重磅消息。
整個飯廳默了一瞬,立刻像往滾油里加了一滴水,炸了。
本來搶菜搶得筷子打架的那桌頗有默契地停了下來,個個震驚得無以復加。
“嚯師父老光棍的身份藏不住了!”
“那我以后不能叫她小魔星啦?得叫…叫小小姐?”
“少夫人這么草率的嗎!玉斷魂會帶人打上門來的啊喂!”
“我就說少東家帶小魔星來菏州絕對不是偶然!阿歲,你輸了!老老實實幫我洗一個月衣裳吧,哈哈!”
那邊鬧哄哄的,玉玲瓏震得久久回不過神來。
偏過頭緊張地扯扯舒映桐的袖子,“真的假的,我娘不是孤兒么,我從哪冒出來一個外公....”
“我們下午要去重疫區,不準備帶你去,你就留在這里跟著你外公學藥理吧。”舒映桐輕描淡寫肯定了這個事實。
帶一個生活還要別人打理的小丫頭,實在是累贅,索性丟給一頓飯時不時偷瞄的老前輩了。
認不認親是他們之間的事,她不過是陳述了一件事實。
小丫頭成天拽得二五八萬的,其實很沒安全感,也渴望親情。
玉玲瓏默默放下碗筷,垂下頭沉默了很久。
她出生在煙雨樓,自幼和師姐還有雜役弟子在一起。
她見過許多由長輩帶著來煙雨樓定制武器的同齡人,說不羨慕是假的。
她也想要一個威風凜凜的父親,疼愛她的母親。
她鬧過,不見效,娘依然不愿意花時間在她身上。
她想打制一件出色的武器讓娘對她刮目相看,只不過次次以火災告終。
她想走出那塊方寸之地尋找父親,不過是想有人摸摸她的腦袋,笑著說一聲:“我的阿七最乖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