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發出去,她重新拿起眼線筆在眼尾仔細地描。舞臺燈光太亮,非常吃妝,因此舞臺妝要比平時的妝要濃不少。眼線加粗,透過鏡子看,突兀,襯著她這張臉,說不清的妖嬈。
祁燃是在她勾上最后一筆眼線時敲響休息室的房門的。
“你怎么進來的”今兮詫異。
“隨便抓了個工作人員,把口罩一摘,刷臉進來的。”他毫無正行地回答。
今兮當然沒當真,但也沒細問。
祁燃盯著她臉看了會兒,說“你這妝濃的,有點兒像古裝片里的反派女魔頭。”
不怪他這么說,今兮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舞裙,乍一看,真有種反派女魔頭的韻味了。
祁燃“演出劇目是什么”
今兮“卡門。”
其實他不過就是隨口一問,他對芭蕾一無所知。
得到回答,他茫茫然點點頭,找了條椅子坐下,未幾,忽地笑了出來。
今兮莫名“笑什么”
祁燃說“有種回到小時候的感覺。”
小時候。
今兮都快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開始練舞的,記憶里,似乎童年記憶都是被芭蕾填裝的。而有關童年芭蕾的另一部分,便是祁燃。
祁燃從來都是頑劣難馴的,但在面對今兮時,又格外的言聽計從。
他和朋友約好去網吧打游戲,今兮黑白分明的眼盯著他,一字一句“祁燃,你作業還沒寫完。”
于是祁燃把扔在不知道哪個角落的作業給找出來,在今兮的舞房席地而坐,今兮跳舞,他寫作業。
祁燃翹課去籃球場打球,今兮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站在球場邊,眼神冷而淡,“祁燃,你快回去上課。”
于是祁燃把球一扔,跟在今兮身后進教室。
祁燃吃東西很挑,不吃香菜不吃芹菜不吃西紅柿,今兮說“這是外公特意給你做的。”
于是祁燃又悶頭把菜都給吃掉。
曾經一度,很多人以為,祁燃喜歡今兮。
可祁燃從來都一句話堵住所有人的嘴,“她我妹,我不聽她的,回家沒飯吃。”
是真沒飯吃。
他爸媽不在家,每個月給他花不完的錢,就覺得盡了父母該盡的職責。
祁燃一日三餐,都是跟著今兮蹭沈老爺子和老太太做的飯的。
祁燃對于童年的回憶,和今兮一樣,有著對方的存在。
而今兮這人,經常出入的場合,是舞房,是各大歌劇院。
尤其是江城歌劇院,她幾乎每年都來一次,或演出,或比賽。
祁燃是每次她來這邊歌劇院,他都會跟著來的。
今兮在臺上跳舞。
他在觀眾席呼呼大睡。
祁燃反正覺得,芭蕾舞劇挺好的,挺催眠的。
“你還好意思說小時候”今兮也和他想到了一塊兒去,冷哼了聲,“你哪次看我演出不是在睡覺的整個歌劇院,大概只有你一個人睡覺吧”
“萬一除了我以為還有別的奇葩呢”
今兮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奇葩”這個詞形容自己。
祁燃道“但我真有一次沒睡。”
今兮掀了掀眼皮,輕嗤一笑,神情里,滿是不相信。
“真有,”祁燃強調,“你還記得你第一次去南城歌劇院演出吧我跟著你一塊兒去,坐在前排,本來是要睡的,可邊上總有人在說話。還有一個人,看了沒多久就走,他一走,那一排的人都跟著走,我坐在靠走道的位置,還得起身給他們騰地兒。”
“我好像,有點兒印象”
因為那場演出之后,回去的路上,祁燃一直在抱怨。
“看吧,我是有一次沒睡的。”
“好驕傲。”
瞥見今兮笑意松散的臉,祁燃揚了下眉,保證,“放心,這場我也不睡,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看完你的演出,行吧”
今兮“我拭目以待。”
二人聊的不亦樂乎時,工作人員過來提醒今兮,要上臺演出了。
今兮去候場,祁燃去觀眾席,等待演出開場。
演出結束,掌聲如潮水翻涌。
今兮回到后臺,看到手機里,躺著祁燃發給她的消息。
祁燃額,不好意思,又睡了一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