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似是凝固,天地靜默無聲,唯見帝凌天渾身如起了無數膿包般膨脹,被絞得粉碎的五臟六腑,筋骨血肉從七竅和撕裂的傷口奔瀉。
一股讓三界同亡、六道共墜的毀滅力量在他瀕臨爆破的身軀中蓄勢將出
正是涅槃顛倒訣從未現世的最上之式諸天無凈
舉目盡是蒙昧濁世,放眼皆為癡愚眾生,諸天若再無凈土,何惜此破敗殘軀
涅槃顛倒訣最上式,正是同歸于盡的自毀之招,帝凌天舍棄此身,要拉應飛揚、姬瑤月同墜無間
招未盡出,一股天哭地嚎,神鬼驚怕的滅世之力已籠罩四宇八荒,昔年上一代天道主暴君楊廣龍舟被刺,崩散的五衰之氣讓滔滔運河化作百里濁流,而今帝凌天以極招推動自毀之力,威力只會更甚,范圍只會更廣,近在咫尺的應、姬二人如何能幸免
心智堅韌如姬瑤月,此時亦生出萬念俱灰的絕望,既擋不下,更避不開,凄慘的死亡已是注定,千嬌百媚的軀體,下一瞬便將化作腫脹流膿的穢尸
“月兒,跟上”絕望之際,卻聽應飛揚長嘯一聲,劍音鳴蕩。進死退亦死,站跪皆無生,那絕境在前,應飛揚也是有進無退,唯有劍鋒所指之處,才是他認定的終途。
如醍醐灌頂,如撥云見日,姬瑤月思緒還未反應,身體已經本能動了起來,既已許下封天之約,無論前方生死,都當一路隨行。兩道刀光隨之乍現,向前劃出堅定筆直的軌跡。
人與妖,刀與劍,時與空融合為一,化作巨大雪亮的刀鋒劍芒,切割穢暗,直刺向前。
帝凌天無從抵御,身軀殘破的他未能作出絲毫反應,雙刀一劍已刺破他的胸腔。
帝凌天也不需要抵御,身中刀劍,如蓄滿水的堤壩被破開了孔洞,帝凌天體內澎湃無盡的五衰之氣有了宣泄之處,瞬間激蕩而出。
流瀉出的雖只是千百分之一的腐蝕力量,但已能侵染天地,令乾坤失色。
周遭護體的刀光劍芒被流溢的五衰之氣一卷,瞬間如風中殘燭,搖晃欲滅。
時空法則下,雖能壓制五衰之氣的清濁之變,降低天人五衰功侵蝕的感染力,但任何壓制,都離不開“量”的基礎,水雖克火,豈聞杯水能救火宅
流瀉的五衰之氣如無明風卷,吹散了天穹,籠罩凈天祭壇上的刀劍時空境域被這腐朽的氣息吹過,瞬間天缺一角,亙古不變的時空法則被腐蝕洞穿,如臨崩壞末世,搖搖欲墜。
而刺入帝凌天體內的破宇劍,滅宙刀鋒刃光芒也因刮過的五衰之氣而黯淡,古樸的劍身如遭不住歲月時光迅速銹蝕,雪亮的刀刃上,萬蓮生衍的花紋此時也成荷枯蓮萎,一股衰朽之意順著刀身劍刃不斷侵蝕,已無可逆轉之勢向著持刀握劍的手蔓延而去。
死亡已是必定,瞬息就將奪走周遭一切生命。
但操刀弄劍的男女依然緊握手中兵刃,便如緊握自己的命運。
當世最頂尖的高手,豁盡性命的自毀之招,威力將推到何等境界這已超出應飛揚的想象極限。
但那又如何
一路行來,他已將無數難以想象的不可能化作可能,他要洗刷師尊被害身亡的仇恨,他要戰勝不可一世的六道天主,更要和姬瑤月一同活著回去,享受屬于勝利者的榮光。
“啊啊啊”力催至極,應飛揚縱聲咆哮,他的不甘他的憤恨,他的隱忍他的縱橫,無盡血淚都在這一瞬盡情宣泄,一步兩步三步,帝凌天被他抵得不斷飛退,最后一程,他要為帝凌天“送行”。
而姬瑤月眸光一亮,她已知曉應飛揚的用意,這最后的沖鋒不是窮途末路的無謂孤勇,而是向死而生的豁命一搏,亦同聲清嘯,催動全身力量,灌注刀柄之內。
一切只發生在一瞬間,時間恍若凝滯,每個細節都被拉得無限長。
刀劍貫身,帝凌天殘破的身軀被抵的不斷后退,體內的流溢的五衰之氣卻如風卷殘燭,刮過天,襲過地,刀劍時空境域為之崩散,護體刀劍氣芒盡遭吞沒,應、姬二人已再無依仗,而帝凌天身軀已如鼓脹的魚泡,充盈到了極限,既定的毀滅這就要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