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殞沒動半點,幼犬一樣縮在床榻下,甚至將他的靴子圈進了自己的懷里,柔軟的腹部緊貼著。
巫郁年“”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教育方式似乎有點問題。
他伸手摸了下寂殞的皮膚,冰涼。
現在他的力量被頸鎖鎖住,除了在力量消磨殆盡之前不會死以外,其余的與人類也差不了多少。
會困,會痛,會冷,會受傷。
巫郁年眼神復雜,那縷若有似無的愧疚在安靜的深夜里似乎格外的撓人。
他悄然嘆了口氣,俯下身去,低咳一聲,也不嫌臟,就這樣將少年抱上了床榻里側。
幾乎是剛躺下,寂殞就本能的將巫郁年死死抱住。巫郁年被他勒的喘不上氣,半晌才適應過來。
他騰出一只手,將被子蓋好,漸漸的,常年冷冰冰的被窩竟暖了起來。
想到今天收到的信,巫郁年眼中的懨郁之色又重幾分,指尖微光一閃,抬手在寂殞額間點了一下。
昏睡的巫術下好之后,困倦襲來,巫郁年慢慢閉上了眼。
他在最熟悉的人面前,都會保留幾分底牌,也不會袒露自己最真實的樣子。
但身邊這個連人都不會做、甚至話都說不明白的壞種,卻讓他有種難得的安然。
巫郁年沉沉入夢,這次再也沒有像往常一樣,心悸驚醒。
這一覺足足到第二日的黃昏。
巫郁年醒來的時候,甚至有些恍惚。他已經許久沒有睡過這么長時間了。
寂殞還在睡著。
巫郁年將他扯開的時候,他有些抗拒,似乎要醒來,但終究是沒睜開眼。
睡到現在,幾乎是一日沒有進食,巫郁年手腳有些發軟,他悶咳幾聲,啞聲道“來人。”
忍春很快將洗漱的東西送進來,巫郁年擦凈臉,望向托盤里盛著的衣服,忽道“今日不穿這個。”
國師服是玄色,繁瑣華貴,他平時慣穿的也是玄色。
見忍春疑惑,巫郁年淡淡道“我怕今晚從將軍府那里回來之后,就再也見不得自己穿玄色衣服。日后再行祭祀,就不太好辦。”
忍春鼻尖又是一酸,她匆忙低下頭去“是。”
她將巫郁年其余除了玄色的衣服都拿了出來,巫郁年隨手挑了一件,“這件白的吧。”
蠶絲雪融的料子,外面一層輕紗。巫郁年總是穿著深色的衣服,陰郁深不可測的模樣早已深入人心,幾乎沒有人見過他穿白衣的樣子。
忍春看呆了。
許久才回神,忙不迭的低下頭,暗罵自己傻子。
巫郁年抬起袖子看了看這件白衣,有些出神,片刻后,眸中閃過一抹厭倦,吩咐道“將小乖身上的傷處理一下。”
忍春看著他的背影,哽咽道“是。”
她擦了擦眼淚,去拿了藥,掀開床簾處理寂殞身上的上。即使是做好了心里準備,也被安靜睡著的少年身上的鞭痕嚇了一跳。
但她與任野都習慣的去揣摩巫郁年的想法,心中一轉,隨即更加心疼自家大人。
大人最開始生氣之后,就表現出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但其實還是很在意的吧。否則以大人良善的本性,也不會將心里的郁氣都添在小乖公子身上。
忍春嘆了口氣,上好藥之后,沉默的拉上了床簾。
寂殞頸鎖下的星宿圖悄然閃過一抹光。
為了避人耳目,任野在后府小門處停了一輛馬車,看見巫郁年過來就匆匆迎了上去,壓低聲音道“大人,六皇子方才來了,他似乎不知道在哪聽了您要去將軍府的消息,現在正跪在前廳,等您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