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回去。”巫郁年淡聲道。
程宿咬牙,心不甘情不愿的將刀收了回去,他默默解下身上的黑色連帽斗篷,披在了巫郁年身上,輕輕系好。
“對不起。”是他來晚了。
巫郁年低咳一聲,忍過腦中的眩暈感,緩了緩,平靜的對月錚道“多謝殿下昨晚解了我體內的藥,已經耽擱很長時間了,我該回去了。”
月錚攥住他的手腕,“你”
“殿下,”巫郁年勉強掙開,垂著眼道,“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但是那盟約里最后一條的實施,是在邊疆平定之后,現在你還不能強行將我留下。”
“你放心,只要元國履行盟約書上的條例,我也會履行。”
巫郁年說完,也不管他們是何反應,轉身就往外走。他似乎半點也不在乎自己現在是什么模樣,眼底空蕩蕩的,枯寂的宛如一座死井。
景觀驛里的暗衛欲攔,月錚無聲揮揮手,叫他們退下了。
淺金色的眼睛注視著巫郁年的背影,看著他和程宿慢慢走遠。
巫郁年知道自己的一舉一動都被皇城各個派系的勢力盯著,昨晚的動靜,以及他被當成玩物送出去的消息,怕是都傳遍了吧
巫郁年瞇眼看著天上冷色的日光,緩步走下景觀驛的臺階,冷不丁暈了一瞬,被時時注意他的程宿一把扶住“先跟我回去。”
巫郁年許久沒有出聲,他彎著腰,身體在輕微的發抖,額角沁出的冷汗順著下頜滑下去。
他摸出一塊干凈的錦帕,指尖顫抖,咳血不止。
程宿瞳孔一縮“巫郁年”
那血直接洇透了錦帕,滲落在巫郁年的指縫間,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將本就嫣紅的唇色染的妖異。
巫郁年緩了許久,啞聲道“我沒事。”
他甚至露出一抹笑,容顏不見半點蒼白,反而愈加艷麗。宛如最精致的瓷器上永久雕刻的花紋。
程宿現在的身份十分敏感,他一直擋著自己的臉,倒是不必擔心身份暴露。
巫郁年看了看四周,嘆道,他這般狼狽的從景觀驛出來的消息,怕是不出一刻鐘,該知道不該知道的,全都會知道了。
他推開程宿的攙扶,笑了笑“去你那里,你的身份不久暴露了嗎。明日整軍出發邊疆,不宜多生事端。”
巫郁年安靜道“送我回國師府吧,免得任野他們擔心。”
他語氣并沒有很強硬,似乎去哪里都無所謂,無端端漠然。
程宿看著地上的血滴,和巫郁年微笑的臉,只覺得心里莫名發慌。他掌心冰涼,只好順著巫郁年的意思,“好,我送你回去。”
任野昨晚回國師府找忍春要解藥就一直沒出來,老皇帝似乎早就有所準備,國師府被牢牢的封鎖,一只蒼蠅也飛不出去。任野硬闖了無數次,被生生打成了重傷。
直到巫郁年回來,皇宮里封鎖這里的暗衛才悄然出去。
趙公公也不知在國師府等了多久,見巫郁年回來,目光在他脖頸露出的痕跡上頓了下,忙裝瞎笑著迎上去,“國師大人,雜家等您好長時間了。”
任野和忍春就被壓在前廳,此時皆是滿臉隱忍的怒意,忍春含淚道“大人”
巫郁年被蒙著臉的程宿扶著,環視一周,悶咳道“皇上這是何意。”
趙公公拂塵一甩,壓低了嗓音“大人,雜家也是沒辦法,您也知道皇上對您的心思這不是生氣了嗎,您回來了,雜家這就走。”
巫郁年淡聲道“是皇上怕我晚上偷跑回來,壞了大昭的盟約吧。”
趙公公臉上閃過一抹尷尬,低頭告了罪,帶著人馬不停蹄的走了。
任野猛一被人松開,幾乎狼狽的趴在地上,滿身是傷,虛弱至極的跪在地上,不敢看巫郁年一眼,他叩首道“大人,是屬下沒用。”
巫郁年疲憊的揮揮手,“沒事,忍春,扶他下去,好好療傷。”
忍春上前一步“大人,您”
“我不要緊,習慣了,”巫郁年笑了笑,“休息一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