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一瞬間有些靜默。
習慣了。
這三個字一時間也不知道在往誰身上戳刀。
等人都走了,巫郁年才抬眸道“程宿,你不回去么。”
程宿說不清心中哪里來的恐慌,下意識攥緊了巫郁年的小臂。
巫郁年頓了頓“疼。”
程宿恍然一松,抿唇道“你好好休息,明天不來送軍也是一樣的。”
他從懷里掏出一個與烈羽軍的調兵符有些相似的玉墜,抬手掛在了巫郁年脖頸上,低聲道“幽云騎的信物。”
巫郁年“嗯,我知道了。”
他垂眸摸了摸這塊玉墜,沾著程宿的體溫。
程宿還是走了,他也沒有任何理由留下來,巫郁年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扯下自己肩上的斗篷,不知在想什么。
國師在邊疆戰爭結束之后,會被送往元國的消息,飛快的傳遍了整個皇城,甚至連普通百姓也知曉了。
“哎,聽說那妖怪國師要被送走了真的假的”
“嗐,不是已經被送到那元國太子床上了嗎,你們是不知道,聽說國師從元國太子床上下來的時候,腿都是軟的嘿嘿嘿”
“皇上這件事真是英明,終于將這禍害送走了”
“國師高高在上這么些年,欺壓忠臣,殘害百姓,蒼天有眼,這禍害不得好死”
“國師不是身體不好嗎,也不知道夠那元國太子玩多少時間”
整個皇城,上到達官顯貴,下至黎民百姓,幾乎處處都能聽見關于討論巫郁年的聲音。
這十幾年的時間,由國師二字帶來的恐懼,瞬間就得到了釋放,大街小巷皆是罵聲。除了少數知道內情,覺得巫郁年可悲的人,幾乎所有的人都在為這個決定歡呼喝彩。
他們都不記得,就是國師很多堪稱殘暴的決定,擋住了大昭幾乎必亡的結局,皇城治安不但沒有下降,反而達到了夜不閉戶的安然標準。
相國寺。
憫生抬頭看著輪轉不停的星辰,無力的嘆了口氣,悲憫的念了句佛號。
“巫族衰亡,星宿輪轉,更朝換代實乃天意”
“逆天道者,天逆之阿彌陀佛,國師大人,不知你有沒有對自己曾經的選擇,感到后悔。”
巫郁年雖經常拿著把相國寺變成尼姑庵的事情威脅他,但他卻能察覺到那威脅里并沒有真正的殺意。
都說國師陰冷嗜血,是個瘋子。
但在憫生看來,那個經常威脅他的國師,才是整個大昭最單純的人。
單純到有些傻。
第二日臨近傍晚。
浩浩湯湯的大軍集結出發,夕陽的光落在他們身上,出征的擂鼓聲隆隆敲響,雄渾而蒼茫。
太子身著明黃,四爪蟒紋代行天子威儀,高高站在城墻之上。
程宿一身兵甲,眉峰凌厲,一雙眼望向城墻,卻沒發現他期待的身影。等到副將都在催了,他才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氣,沉聲道“走”
大軍向北行進。
渡過護城河,程宿遙遙一望。
一輛低調的馬車就停在踏青停歇的涼亭旁,巫郁年清瘦的身影靜靜立在一側,遠遠的看過來。
程宿眼神漸漸亮了,隨代一聲,策馬揚鞭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