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扯韁繩,翻身下馬,跑到巫郁年身前,想說什么,最后卻只憋出來三個字“你來了。”
巫郁年“嗯,我從不食言,來送你。”
程宿沉默片刻“盟約書最后一條,我知道了。”
他上前一步,輕輕握住巫郁年的手,“只要大昭不用元國的援兵,整個盟約書幾乎全部作廢,巫郁年,你等我一段時間。”
巫郁年抬眸“你想干什么,乾國三州不是那么好吃得下的。”
“元國的援軍在北丘灘,我就永遠讓他們在北丘灘,只要我不要援軍,月錚就沒有辦法名正言順的帶走你。”
程宿將巫郁年的手抵在他心口,冰涼的兵甲讓巫郁年下意識的縮手。
程宿握緊,眼神溫柔,滿身殺伐的血腥之氣,一字一頓道“我程宿就是死在戰場上,也會把乾國啃下來,不會讓月錚把你帶走。”
今年的初夏來的格外的晚,暮春的涼意殘留在空氣里,延長了郊外的桃花花期,只是再怎么長,也到了殘敗的季節。
風一吹,桃瓣就四處飄散。
巫郁年安安靜靜的看著他,眼中似起了一絲波瀾。
程宿小心的將巫郁年抱住,骨節分明的手指撫著他的墨發,將上面落著的桃花瓣拂去,低聲道“巫郁年。”
過了會,巫郁年才應了一聲“嗯。”
程宿“要是我這次活著回來了,重新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他眸中藏著入骨的熾熱深情,望進巫郁年的眼底,“好嗎”
良久,巫郁年推開他,淡淡道“你該走了。”
程宿眼中頓時閃過一抹痛意,他往后退了一步。
也是,他在期待什么。
在巫郁年眼里,他們之間的關系應當就只是止步與交易二字。交易結束,他們之間也不應再有其他的聯系了。
一道淡淡的聲音飄進耳底。
巫郁年抿唇“我等你回來。”
程宿怔住了,不敢相信似的抬頭,眼中的歡喜幾乎要溢出來。
他眉梢眼角極快的浮起笑意,趁著巫郁年不注意緊緊抱了他一下,然后飛快上馬。程宿揚鞭道“一言為定”
走了不遠,程宿忍不住再次回頭。
巫郁年還站在那里,清雋的像是一幅熟悉又陌生的畫卷。
最近皇城的天氣多變,夜幕剛剛降臨的時候,下了一場雨。
巫郁年是自己出來的,晃悠悠趕著馬車,找了個地方等著雨停。索性這場雨下的時間不長。
夜間的風對他來說還是很冷,但空氣很清新,巫郁年抵唇悶咳,習慣的擦去唇邊的血。
想必現在在大昭,沒有人敢動他。巫郁年大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就撂了馬車,慢悠悠的往府中走。
他右手腕越來越燙,巫郁年扶了扶眼鏡,腳步停了,他微微抬眸,右瞳輕閃。
無數黑氣從四面八方匯聚而來,在他面前纏繞成一個繭的模樣,黑霧漸漸消散,消失了將近一月的寂殞出現在他面前。
幽深的紫瞳里閃著細碎的星光,寂殞定定的看著他,無聲的走過來。
“主人。”
巫郁年平靜看著他,“回來了。”
目光落在寂殞的頸間,頸鎖和星宿暗示都還在。但他不打算再強行控制寂殞的行動了,巫郁年頓了下,抬眸道“要殺了我嗎。”
頸鎖對他的禁錮越來越小了,寂殞身上還是初見的那身流動的黑袍,聞言他慢慢走近,看著眼前微微笑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