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刀架在這人脖子上“他去御長城干什么”
“小人小人也不知道,別別別別動手我說我說”那人抹了把汗,“好像是去找人,殿下說了一句,他跑不了的”
程度頓時蹙眉。
他跑不了的誰跑
難道是
程宿眼神一緊,頓時收刀轉身。能讓月錚這么緊張的人,在大昭,只有巫郁年一個了。
他為什么要跑難道還不知道他沒有動用元國援軍的消息么不可能啊
程宿思索間,已經到了城外,他翻身上馬,沒有再在這里多做停留,揚聲道“走去御長城”
相國寺。
忍春將寂殞送來之后,就離開去了請詞山。
憫生則是將寂殞裝進了一具刻滿符文的棺材里,他看著寂殞脖頸上的頸鎖和暗示巫術,嘆息著念了句佛號。
“阿彌陀佛”
沒想到,事情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巫郁年竟然真的能逆了天數,以一己之力,生生延續了大昭的氣運。還有這天生的毀壞靈物,竟也成了這幅模樣。
生了心,動了情,像個人。
憫生枯瘦的手指撫上棺槨,打算將棺材永遠封死的時候,棺材里沉睡的人,眼睫忽的一顫。
滿打滿算,巫郁年其實已經出來兩天了。
皇宮派來的追兵還是挺厲害的,他確實受了些輕傷。他還是忍不了身上不舒服,就找了家店住了一晚,換了身干凈的白色錦衣。
如今好不容易將后面的追兵再次甩開,總算是能清凈一些。
巫郁年坐在馬背上,摘下自己的帷帽,瞇眼遠望。
御長城確實如傳言所說,巍峨壯闊,在落日夕陽里鍍上了金光,像一條守衛大昭的盤龍,綿延的看不到盡頭。
他慢慢勒馬,緩步走了上去。
御長城最高的地方,距離地面有足足十五米。墻磚上長著青苔,這里不是烽火臺,鮮少有人過來,巫郁年悠悠的轉了一圈。
蒼白的手指撫過墻縫里頑強綻放的小花,在夕陽里格外漂亮。
今天是六月的最后一天,他已經沒有精力走的更遠了,就到這里吧。
巫郁年悶聲咳了咳,走到最高的城墻邊的時候,他看著那即將消失的落日,心里莫名生出些留戀來。
偶爾一兩只飛鳥掠過,在夕陽的暮色里,留下黑色的剪影。
再等一晚吧。
他想著。
看了一次日落,也該看一次日出。
巫郁年靠巫術撐著,身體已經到了強弩之末,他悶咳幾聲,壓下喉間的血,收拾出來了一塊地方,放松假寐。
臨近天明。
程宿率著軍隊,在即將到御長城的時候,將月錚截了下來。
月錚臉色沉怒,他為了方便行事,帶的人不多,此時被程宿的人團團圍住,半點行進不得。
程宿高坐馬上,睨著月錚“喂,你往這里跑干什么反悔了,要來抓國師大人”
月錚冷著臉,主動拔劍“本殿勸你讓開。”
這還是他第一次當眾撕破臉皮,淺金色的眼瞳里再無半點溫雅,凜冽的殺意竟能和程宿身上的殺伐之氣匹敵。
程宿“這是大昭,元國的援軍本將軍一點也沒用,殿下這樣做,未免不將我大昭放在眼里”
月錚冷笑一聲,還欲在說什么,余光一瞥,卻看見那御長城最高處,站著一個人。
身形清瘦,白衣絕世,墨發飛揚。
月錚失聲道“巫巫郁年”
程宿一愣,霍然回頭。
巫郁年在大昭最高的城墻之上,負手而立,心里微微遺憾。
本該升起朝陽的東方,卻卷出大片大片的黑云,天氣似乎一下就冷了下來,陰沉沉的不見半點陽光。
黑云壓城,冷風翻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