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暮深苦澀一笑,想到什么后又補充,“不對,或者說,從我踏進幻境時,便已經恢復了。”
聽他又一次提起幻境,顧朝朝終于忍不住問“你是何時知道自己在幻境的”
“進入幻境的時候,便已經知道了。”若是真實世界,在他邁過紅線沒有反應的瞬間,師尊就會疑惑他為何沒被幻境迷惑,而不是面色如常地帶他離開,直到他親口問出才一臉不解。
顧朝朝聽了他的話,無言地張了張嘴,半晌憋出一句“既然早就知道,為什么不出去”幻境這種東西,只要他識破了,并意志堅定地去掙扎,那就一定能掙脫,他卻在幻境內待了三年,只能說他本身不想走。
為什么不想走顧朝朝剛生出一分疑惑,他便親口解釋了“因為我以為,在幻境至少會多些勇氣。”
顧朝朝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或許是因為喝了太多酒,腦子已經有些發渾了,也可能是眼前的顧朝朝太真實,真實到和現實中的師尊沒有任何區別,沈暮深看著她時,始終無法只將她當做幻境。
“我以為在幻境至少,敢親口告訴你,”沈暮深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艱難,“敢告訴你,師尊,我心悅你,我從第一次見你,你從天而降,面紗撫過額頭,便心悅你”
他含糊不清的一句話,仿佛一道驚雷在腦海炸開,顧朝朝的思緒頃刻間被炸成廢墟,她腦海一片空白,失了魂一樣站在原地。
“我知道你對我只有師徒之情,知道這輩子都不敢對你說這句話,所以在進入幻境之后,便以為能為自己造一場美夢,”沈暮深眼角泛紅,聲音有些發顫,“可我還是不敢”
他從未想過,自己也有如此懦弱的一天,明知道眼前人,只是自己心境所化,明知從這里出去后,做過的事說過的話都不會對師徒情誼產生任何影響,可他還是不敢,一個字都不敢。
顧朝朝怔怔看著他,嘴唇無意識地張開,許久才猛地后退一步“怎、怎么會呢,你從來沒有說過”
沈暮深苦澀一笑,她剩下的話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院子里一片安靜,只有風吹過墻角小樹的簌簌聲。
不知過了多久,沈暮深的表情逐漸淡了下來,整個人透著一股冷靜之后的頹靡。
“既然怎樣都是不敢,我留在幻境便沒有意義了,”他能清楚地聽到自己的聲音,透著一股厭倦的決然,“所以我要離開了。”
說罷,握緊手中的匕首,又一次刺向自己的喉嚨。
顧朝朝早有準備,見狀立刻攥住了他的手腕。
“你困不住我。”沈暮深面無表情。
顧朝朝深吸一口氣“我沒想困住你,只是想同你說,自盡不能讓你離開幻境,反而會讓你死在這里,永遠都無法出去。”
沈暮深眼眸微動,隨即又恢復冷靜“你以為我會信你”
“你心結未消,”顧朝朝眼神復雜,說完停頓許久,才有勇氣說下一句,“而我,就是你的心結。”
沈暮深怔了怔,顧朝朝趁他走神立刻奪走了他手里的匕首。
聽他說了一堆,她已經逐漸明白,他為何要用自盡的方式結束幻境了
“我方才跟那人在屋里是要雙修”
沈暮深沉默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