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朝朝盯著床看了片刻,又默默瞄了眼正在捏腿的沈暮深,許久下定了決心,悄悄朝床邊溜去。
沈暮深坐在桌前,垂著眼眸按壓腿上幾個穴道,片刻之后突然停下,唇角浮起一點不明顯的弧度。
許久,他轉身看過去,果然看到顧朝朝躺在床上睡熟了。他眼底沒有半點意外,盯著看了一會兒后無聲走上前去,而無表情地拉過被子蓋在她身上。
顧朝朝若有所覺地伸個懶腰,翻個身抱著被子繼續睡,沈暮深見她睡得亂七八糟,索性就隨她去了。
顧朝朝一覺醒來,已經是一個時辰后了,睜開眼睛便對上了沈暮深的雙眼,頓時嚇得倒抽一口冷氣“將軍”
“這是我的寢房,你至于這般震驚”沈暮深挑眉。
顧朝朝頓了頓,腦子這才清醒“啊對。”
“我先前是怎么同你說的,男女授受不親,你便是這樣授受不親的”沈暮深板起臉教訓人。
“咱們倆之間就別講究這個了吧。”顧朝朝無奈。
她隨口的一句話,沈暮深卻聽出了別的意味,頓了頓后耳根都紅了,但還是辛苦維持威勢“不講這個,那便講別的,顧朝,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不經允許,就隨意睡本將軍的床”
“顧朝朝。”她看著他的眼睛認真道。
沈暮深被她驢頭不對馬嘴的一句話打了個措手不及“嗯”
“顧朝朝,我名字,沒人的時候,你可以喚我朝朝。”顧朝朝看著他過于僵硬的表情,沒忍住樂了。
沈暮深耳根更紅了,許久才回過神來“顧朝顧朝朝,你如今是不是覺得本將軍不會殺你,所以才越來越放肆了”
“不敢不敢,小的只是開個玩笑。”顧朝朝哪敢把人惹毛了,聞言趕緊從床上下來。
沈暮深見她如此迫不及待地逃離自己的床,心情又隱隱有點微妙的不滿。他扯了一下唇角,半晌淡淡開口“你別太得意,本將軍現在不殺你,只是暫時不與你計較,哪天你若惹毛了我,我照殺不誤。”
“是是是,小的知錯了。”顧朝朝臉上立刻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心里卻是不以為然。在怒氣最盛的時候尚且沒有殺她,如今怕是更不會殺了。
嗯,前提是她識趣點。
顧朝朝瞄了沈暮深一眼,結果一不小心與他對視了,于是又趕緊低頭。
她做賊心虛的樣子讓沈暮深忍不住揚起了唇角,但為了避免她將來繼續得寸進尺,最后還是生生忍住了。
顧朝朝按照慣例在將軍府待足了一日,傍晚要回家時換回了自己的衣裳。
她從屏風后出來時,沈暮深在她胸口上掃了一眼,看到那兒如今又是一馬平川,不由得微微蹙眉“不過是幾步路的距離,直接披件披風擋住就是,何必這么麻煩。”
“不麻煩不麻煩,一切還是小心為上。”顧朝朝笑道。
沈暮深蹙眉,想說有他在,即便身份被發現也無人能將她如何,可話到嘴邊卻如何也說不出口了。
如今的他,瘸了一條腿,也失了兵權,不過是空有一個官職罷了,就連這官職,也不知何時會突然不見。以他現在的處境,怕是連一條狗都護不住,更何況坐擁萬貫家財的她。
顧朝朝只覺得他情緒倏然低落,愣了愣后不解開口“怎么了”
“無事,”沈暮深別開臉,“你該回去了。”
“那小的告退。”他情緒變幻莫測,顧朝朝早就習慣了,聞言沒有再多說,猶豫一下轉身走了。
屋子里瞬間只剩下沈暮深一個人,他獨自靜坐,許久都沒有起身。
顧朝朝一直到回到家,都沒想明白沈暮深為什么不高興,等翌日再來,他的情緒便已經恢復正常了,她也就忘記了他不高興的事。
這段時間她一直往將軍府跑,不僅對生意上的事沒怎么上心,人情世故上更是疏忽不少,平日里全靠嬋娟幫著處理。眼下就快過年了,其他的年禮可以讓嬋娟幫忙,城中權貴人家的,卻得她親自登門。
顧朝朝陪了沈暮深一段時間后,見他的腿恢復得差不多了,便也提到了此事。
“理那些人做什么。”沈暮深不當回事。
顧朝朝無奈“小的還得靠他們周旋生意,不能不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