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鐘前,顧朝朝獨自站在街口,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憶沈暮深的話,心中萬千說不出的滋味。她剛才因為一直被他逼迫,置氣之下說了那番話,本意只是控訴兩人的關系不對等,可如今想來,卻覺得會叫他誤會成自己和他在一起、只是因為他以身份壓人。
對沈暮深這樣驕傲的人而言,這種話比捅他兩刀都難受,也難怪他會說出從此兩不相干的話。
去跟他道歉吧,解釋一下她不是這個意思。顧朝朝嘆了聲氣,四下看了一圈后,挑了條相對較近的小路走。
先前坐著馬車往知府家里去時,只覺得沒用多久就到了,可現下一步步用腳丈量,卻發現路途有多遙遠,而她剛才為了等沈暮深,特意叫自家馬車先走了,街上又沒什么人,她連搭個順風車都不行。
走第一條街道時,她還心不在焉地想著沈暮深,想著該怎么跟他解釋,怎么討他歡心。走第二條街道時,她已經什么都不想了,滿腦子都是為什么還沒到家。
等走到第三條街道時,她已經徹底麻木,麻木之中還帶著一絲怒氣,尤其是過橋時,不小心踩到結冰的小水洼,直接摔了個四腳朝天,心中更是怒火熊熊。
等她回到家時,已經是將近一個時辰后了。嬋娟一直在大門口等著,看到她回來后趕緊沖了過去“少爺您怎么才回您這是怎么了遇到打劫的了”
不怪嬋娟驚訝,實在是顧朝朝有夠狼狽,不僅身上全是污泥水痕,頭頂的玉冠也有些散了,一張臉更是怨念至極。
“究竟是怎么回事,您怎么是一個人回來的,不是說與沈將軍一起嗎為何沈將軍許久之前就回了,您卻獨自一人”嬋娟連連追問。
顧朝朝累得一個字都不想說,聞言只是哀怨地看向她“嬋娟”
“奴婢在。”嬋娟趕緊握住她的手。
顧朝朝有氣無力地搖搖頭“什么都不要問,備水,我要沐浴,睡覺。”
“好好好,奴婢這就去準備。”嬋娟說完扭頭就跑,跑了兩步想起什么,高聲吩咐兩個丫鬟去做,自己則又折身回來扶著顧朝朝。
顧朝朝而無表情地跟著她回房,熱水沐浴之后換上一身薄衫,便直接倒在了熱騰騰的床上,直接睡死過去。
嬋娟在一旁為她掖了掖被角,看著她消瘦的臉頰,盤算著過年一定要好好給她補補。
顧朝朝一覺睡到了晚上,睜開眼睛時天都黑了,嚇得她趕緊坐起來“嬋娟”
“奴婢在”嬋娟正趴在床邊打瞌睡,聽到動靜被她嚇了一跳。
顧朝朝忙順著聲音看過去“快快快,扶我起來,還有賬本沒看”
“少爺,”嬋娟一臉無奈,“所有賬目都盤完了,連伙計們都放了年假,沒事可做了。”
顧朝朝一頓,這才想起確實如此,不由得長松一口氣,直接倒回床上,低喃“真是過糊涂了。”
嬋娟笑笑,點了一盞燈燭,房間里頓時亮堂許多。
顧朝朝伸了個懶腰,抱著被子盯著蠟燭發呆。
嬋娟見狀,小心翼翼地問“少爺,今日你”
“將軍把我趕下車了。”顧朝朝回答。
嬋娟一早就猜到了,可一聽到她親口說出來,還是忍不住氣憤“他怎能如此”
顧朝朝扯了一下唇角“是我嘴欠在先,不怪他。”
“可將您丟下也太過分了,您日后還是跟他斷了吧。”嬋娟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