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難怪他生在商賈之家,當初卻能被準許破例參加科考,估計是連朝廷都不愿錯過這樣的人才,若非他父兄犯事,也不至于淪落至此。
嬋娟聽出她的欣賞,小心翼翼地抬頭“少爺打算如何”
顧朝朝笑笑,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一整日無波無瀾地過去了,除夕之夜,礦州城的天空突然炸開了煙花,年味瞬間充斥每一寸空氣。顧朝朝登上高處望天,許久正要下去時,突然瞥見隔壁院中的高樓之上,也有一道熟悉的身影。
自從那天吵架之后,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面。
沈暮深定定看著她,等她先與自己打招呼。
他也確實等到了,顧朝朝揚起唇角,淺笑著對他施了一禮,便先一步轉身離開了。
禮數周到,卻透著生分。
沈暮深眼神暗了下來,又獨站許久,直到連煙花都消失不見,顧朝朝都沒有再出現。
嬋娟收拾完屋子,還想著去高樓上找顧朝朝看煙火,誰知剛一出門,就看到她從上頭下來了,不由得一陣好奇“少爺,這就不看了”
“嗯,不看了。”顧朝朝興致缺缺。
嬋娟頓了一下“您怎么不高興”
“我有嗎”顧朝朝反問。
嬋娟若有所思地看一眼高樓,問“您見著沈將軍了”
顧朝朝“”
“見一面都能如此不高興,您心里還掛念他吧”嬋娟面對她時一向沒什么原則,見她這會兒喪眉搭眼的,也顧不上沈暮深到底適不適合她了,“若是還念著,不如趕緊和好,也省得浪費這大好的時光。”
“和好了就得繼續看他臉色,我才不和好,”顧朝朝輕嗤一聲,“在他沒有做出改變之前,大家湊合一下得了。”
嬋娟“為什么不和好就是湊合”
顧朝朝沒回答,吩咐她替自己去給下人們發紅包,自己則轉身回屋去了。
回到屋里后,她做什么都沒興致,滿腦子都是沈暮深剛才定定看著自己的模樣。他也是奇怪,明明平日倨傲無禮,連眼神都透著刻薄,偏偏今日看起來有點可憐,像是犯錯后被丟棄的狗子,又別扭又渴望主人帶他回家。
這是什么破比喻。顧朝朝捏捏鼻梁,直接吹熄燈燭躺下了。
已過子時,她卻毫無睡意,她在漆黑的房間里閉上眼睛,強迫自己睡了過去。這樣強行入睡,注定是睡不了太死的,尤其是在腦子里不斷想事的情況下。
房間里地龍燒得太足,烤得她嗓子都發干了,最后昏昏沉沉醒來時,外頭還是漆黑一片。她輕哼一聲,閉著眼睛不肯動“嬋娟給我倒杯水。”
說完,便安靜等著,然而等了半天都沒等到。
她皺了皺眉,又喚一聲“嬋娟”
再一次開口,腦子清醒許多,想起她進門時嬋娟去給下人發紅包了,估計結束后就直接回自己房間了,她這屋里只有她一個人。
顧朝朝喉間發出一聲可憐的嗚咽,強撐著床褥準備起來時,黑暗中一只手突然撥開輕紗,將杯口置于她的唇邊。
顧朝朝頓了頓,就著杯子喝了一口,這才脫力一般重新倒回床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喝完水就徹底精神了,她盯著虛空看了片刻,開口與嬋娟聊天“我將你吵醒了嗎”
對方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