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舟一愣,陳侯抬起頭,他被凍得臉頰通紅,看到葉舟出來,他就雙手舉過頭頂,朝葉舟行了一個大禮“暨有愧”
“不敢求仙人原諒,但求仙人再給暨一個機會。”
一國之君,在他帳篷前負荊請罪。
本來過了一晚上,葉舟已經不那么氣了,現在看陳侯這個模樣,氣又少了一點。
陳侯跪了大半夜,他背上已經被荊條刺出了不少口子,血珠分泌出來,滿背都是血,看著十分可怖。
晨起的士卒們也看到了這一幕,但他們不敢靠近,只敢遠遠的看著。
葉舟問他“陳侯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
陳侯苦澀地笑了笑“仙人說的對,我不是君子,甚至算不上小人,然我強國之心絕非妄言”
“我從未想過愚弄仙人,是我小人之心。”陳侯,“恐仙人看穿,不再助我。”
他努力扮演一個仁者之君,想讓仙人助他護他。
但那不是他,他不是那樣的人,因此扮不真也扮不像,最后只能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葉舟沒有讓陳侯起來,他輕聲問“陳侯,你究竟是什么樣的人”
陳侯咬著下唇,他已經快支撐不住了,身體東倒西歪,卻還是硬撐著跪在原地“仙人,我乃先父第四子。”
他是嫡長子,可嫡長子也并非一定能繼承國君之位。
而他的父親,又是個軟弱多情的人,他對臣子軟弱,對后宮多情。
如果不是夫人們生下的孩子才可稱公子,那陳國現在不知道有多少位公子。
從小,陳侯就知道,他這個太子之位是不穩的,他的兄弟們虎視眈眈,他的母親又是個柔弱的,沒有主意的女人,他活在深刻的陰謀詭計之下,在君父死前一直想方設法保住自己的太子之位。
所以他娶了出身第一大族的妻子,拉攏自己的公族兄弟,連阿如這樣的奴隸都沒有放過。
正因為阿如是奴隸,他才更信任他。
然而還不等他學會怎么當一個君子,他就成了國君。
前一刻他還在陰謀詭計里打滾,后一刻他就要成為一個仁人君主。
陳侯仰頭看著葉舟,他半張著嘴,露出一個似哭非笑的表情,艱難地說“仙人,我還是沒學會怎么做一個君子。”
葉舟看著陳侯的眼睛,他看了片刻,終于在陳侯要再次給他下拜的時候說“陳侯把荊條取下來吧,進來說話。”
葉舟重新走回了帳篷,他對鄒鳴說“倒兩杯溫開水過來。”
鄒鳴微微點頭,跟踉蹌著走進帳篷的陳侯擦肩而過。
兩人擦肩的時候,陳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葉舟盤腿席地而坐,陳侯卻是跪坐。
兩人面對面坐著,葉舟率先開口“陳侯想要回到臨淄,重回侯位上,你想讓我幫你,難道我沒有相幫嗎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做出一副無辜無覺的模樣來”
“一而再,再而三”六個字葉舟說的有些重。
陳侯苦笑著說“仙人,并非不能,而是不敢。”
“我這樣的人,實在配不上當一個國君,國君,要心懷百姓,心懷家國,還要是君子。”陳侯,“我怕叫仙人看出我不是君子,再不助我。”
葉舟輕聲說“怪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