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來了
就在這時,韓臨風已經松開了蘇鴻蒙的手,打開折扇,一邊搖晃一邊漫不經心道“聽說京城里有了新規,送人東西,都要先來官府報備。今日無事,便也這里坐坐,找府尹大人飲一飲茶。”
因為處置過幾次當街醉酒,攪鬧店鋪的事情,府尹大人對于這位紈绔皇族公子哥甚為熟悉。
他雖然看不起這位爺,可表面的功夫還是要做的,只沖著韓臨風拱手道“世子,您這是哪里的話,不過下官的確有事要與您確認一下,您若來了,倒也省了我派人請來人啊,給世子搬椅奉茶”
韓臨風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公差搬來的椅子上,漫不經心道“我今早原是準備出門。結果臨巷子的蘇公子哭著來敲門,直說姐姐受了冤屈,求得我府上的管事去作證。我正好與他頂頭碰上,便聽了聽原委。好像是我府上的管事寄放在瘦香齋的珠子惹了禍。我原也不必走這一遭,可管事卻說,既然有人報官,說明牽涉重大。他一個管事前來,只怕會被官老爺判成勾搭貨商,偷盜庫房私賣的罪過,求著讓我來看一看,做個人證,也免了隨后的啰嗦。”
府尹聽他這么一說,只賠笑道“貴府管事多慮了,若真是府上寄放在香鋪子上的,您寫封證明的書信及便是,何須親自來走一趟”
韓臨風喝口茶水,順便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那纖弱的女子。
他當然知道自己不必來此,可是方才聽了蘇歸雁哭訴之后,想了想卻還是親自來了。
方才入門的時候,恰好聽到了那位蘇老爺慷慨陳詞,大義滅親的橋段。
那孤零零跪在堂上的姑娘明顯感到不自在了。雖然她低著脖頸,卻努力挺直后背,維持著僅存的尊嚴。
當她那所謂的父親捏著腔調高呼父女恩斷義絕時,她緊緊握在身側的拳頭似乎都在微微發抖。
是害怕應該不是,那么就只能是傷心與憤怒了。
那一刻,光是一個背影,卻讓人品出了無盡的酸楚
韓臨風來的路上,其實生出些悔意,覺得多此一舉。那姑娘不大樂意見他,他又何必來貼人的冷屁股。
可直到蘇鴻蒙不分青紅皂白,舉手便要打人那一刻,韓臨風又生出了慶幸幸好他今日來了,不然那冷屁股豈不是沒人心疼
心念流轉間,他便鉗住了蘇鴻蒙準備打下的手臂。韓臨風那一下子可沒有收著勁兒,甚至還刻意用了用氣力,只讓蘇鴻蒙疼得都叫出來了。
韓臨風這一出面,場面就顯得很微妙了。
他雖然是個閑散世子,可也是能出入皇宮的皇族后裔,先圣德皇帝的子嗣。皇帝時不時賞他,以示對先皇敬重。
世子府里有上品珠,沒什么稀奇的。
丁佩隨著蘇鴻蒙進來后,一直立在公堂門邊看著熱鬧。
起初聽蘇落云扯出了北鎮世子時,丁佩心力一喜,死丫頭若是眼皮子短淺,真被個徒有其表的浪蕩子給騙了那可太好了
只是這丫頭到底年輕,不懂爺們心思,這私下的饋贈勾搭,怎么上得了臺面
那世子府若給她作證,豈不是坐實了韓世子看上個商戶盲女的事實丟不丟人啊只要那世子沒傻透,大約是不會出面認下的。
丁佩覺得蘇落云此番就算洗脫了罪名,也臭了名聲。若是蘇鴻蒙覺得丟人,這丫頭搞不好又要被遣送回鄉下,甚至被押進廟庵剪了頭發。
可萬萬沒想到,北鎮世子爺居然缺心眼到家,也不怕丟人,眼巴巴地親自跑來給蘇落云作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