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很輕很輕,輕得好像窗外飄落的細雪,卻在這個房間中輕易地穿破了空氣,直刺進帝迦的耳朵里。
帝迦正準備躺下的身體微僵,疑惑地看向青年的方向。
就在他以為自己是幻聽的時候,又一道極其細微的痛苦低吟聲響起。
這次的聲音比上次要清晰很多,伴隨著痛苦的低吟,蓋在青年身上的被子挪動了幾下,朝著中間聚集起來。
破碎的痛苦呻吟聲再次響起。
帝迦頓了頓,輕手輕腳走到了床邊。
床上的青年漂亮的五官擰成一團,額頭布滿了細細密密的冷汗,本就蒼白的臉色和窗外的雪差不多一個顏色。
柔軟的被子蓋在他的身上,但透過被子凸起的輪廓來看青年明顯用一種很不舒服的姿勢躺在床上。
帝迦眉頭微微攏起,抓著被子的一角掀開,就見青年像個毛球一樣團成一團,青筋繃起的雙手捂著肚子,露出來的腳踝和腳趾也在用力繃緊,似乎全身都在用力。
“疼”破碎的帶著細微的顫音,像冬日暴雪里無處藏身的小貓發出最無助的求救。
帝迦盯著青年的肚子,又摸了摸對方的額頭,銳利的視線最后落到了床頭那個白色的藥片包裝紙上。
是藥的副作用嗎
沒有發燒。
但看青年的樣子好像很痛苦。
帝迦站起身走到門口,喊了個警衛員過來“醫生呢,把他叫來。”
幾分鐘后,警衛員去而復返,滿頭大汗地站在那里,小心翼翼道“回長官,醫生他剛才離開了。說是女王要見他,他臨走前還留下了一句話,說服藥后兩個小時開始出現副作用,副作用持續時間四個小時,扛過去就沒事了。”
帝迦眼神倏然陰沉下來,他正要說些什么,身后再次響起一聲痛苦的呻吟。
翻騰的情緒盡數消失,帝迦冷冷說了一句“知道了,退下吧”后將門輕輕一關,把警衛員關在了門外。
警衛員僵在原地,黏膩的汗水頃刻間已經將后背打濕。
就在剛剛的一瞬間,他感受到了死亡。
可他不知道為什么發怒的長官忽然就熄滅了怒火,難道是因為房間里的那個犯人
這么晚了,長官為什么要找加納醫生
難道還是因為那個犯人
這個長官對這個犯人是不是太在意了點
長官自己發現了嗎
不管了,警衛員轉身快步離開。
撿回一天命已經是萬幸,管它為什么呢。
帝迦快步走回床邊,看著在床上疼得打滾的青年,平時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閃過無措。
該怎么做
他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
帝迦有些茫然地看著自己的手。
自己的手只拿過刀槍和刑具,做的都是傷害人的行為,從來不知道怎么照顧人。
床上的青年蜷縮起身體,捂著肚子在床上翻了個身,身體毫不知情地往床邊挪去。
眼看著他就要從床上掉下去,一雙冰涼寬厚的大手倏然抱住青年的上身。下一秒青年的身體陷入了一個結實寬大的懷里。
帝迦有些僵硬地坐在床邊,將青年穩穩護在懷里,眼睛盯著青年眉宇間擰起來的細紋。
有點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