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張思儀想要小馬且剛好要過生辰,而是”紀新雪瞥了眼正冒煙的火盆,“而是你四姐,你還會送小馬嗎”
剛才紀新雪寫下阿姐的時候,隨便說了個四姐,虞珩將紙條放在涂著墨點的紙片下面。
虞珩輕松的臉色變得沉重,“不送,隨便讓林釗準備就好。”
紀新雪笑了笑,告訴虞珩,“你是因為對張思儀有好感,才會生出在張思儀生辰時滿足張思儀愿望的想法。
虞珩思索半晌,忽然問紀新雪,“你有什么愿望”
我一定竭盡全力,為你實現。
紀新雪輕而易舉的讀懂虞珩的言下之意,心中十分熨帖。
就像是辛辛苦苦幫受傷的小狼清理傷口時,看到小狼勉為其難的容忍其他曾經對它喂食的人摸摸頭,然后立刻投入到自己的懷抱,任憑自己怎么揉捏都不會齜牙。
可惜虞珩無能為力。
他最大的愿望是焱光帝早日蹬腿,最好他爹能有皇帝命。
因為紀新雪的全程缺御的課,他除了練習拉弓之外,大多數時間都在和小馬接觸。
御是駕車,但國子監不會一開始就讓學生們接觸能拉車的大馬,一般都是先教會學生們和馬相處,等到學生們了解馬的性格,熟練馭馬的技巧后,才會讓學生們試著駕車。
所以紀新雪只要能騎在馬上,保持兩刻鐘的時間,就能追上缺的那旬課程。
連續思考幾日,紀新雪終于醒悟。
他不需要讓虞珩學會怎么送禮,而是要讓虞珩馬上做出改變。
紀新雪讓花姑姑給他列份,普通國公府小郎君給長輩和平輩送禮時,可以選擇的范圍。
花姑姑沒去探究紀新雪為什么要讓她列這份單子,只是追問了句,“是多普通的國公府小郎君”
紀新雪想了想,告訴花姑姑,“當家人的嫡出孫子,不是將來承爵的那脈,以后大概率分不到國公府的東西,生母早逝,平日里也得不到來自祖父和父親的零花錢。”
花姑姑已經猜到紀新雪說的是誰,她頭一次聽到有人站在這種角度去看金尊玉貴的小郡王。
縣主話中的傾向十分明顯,她已經知道要怎么去列這份單子。
僅僅過了半日,紀新雪就拿到花姑姑列的單子。他匆匆掃過單子上列的東西,隨手指了幾個,讓花姑姑拿與單子上差不多的東西給他看。
單子上可以送給同輩的東西最好找,送給小娘子的東西大多都是紀新雪房中隨處可見,順手賞給婢女都不覺得心疼的料子,釵環配飾也只是尋常。
紀新雪特意讓碧絹和彩石將她們最好的首飾拿出來,發現碧絹和彩石最好的首飾只比花姑姑拿給他看的梅花簪差一線,高興的將花姑姑拿來的梅花簪插在碧絹頭上,“等會再讓姑姑給彩石和晴云各挑一個,你們都有份。”
送給小郎君的東西在紀新雪房中比較難找,花姑姑四處搜尋半晌,才在翻出套成色不好不壞,在紀新雪看來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筆墨紙硯。
見紀新雪面露嫌棄,花姑姑笑著解釋,“圣人和昭儀娘娘疼大王,每次都不會讓大王從宮中空手而歸,大王也疼您,什么好東西都緊著往您這邊送,國公府的人自然比不上您。”
紀新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暗自警醒起來。
他從王府邊緣的院子中搬出來后,除了在鐘娘子身上遭受些挫折,基本能算得上萬事順心,所用所見的東西也上了不止一個檔次,幾乎再也沒見過搬入棲霞院前用的東西。
如此安逸奢靡的生活,讓他眼界越來越高的同時,也不知不覺的朝著何不食肉糜發展。
虧得他前幾日還痛心虞珩是個大漏勺,他自己竟然也沒好到哪里去。
紀新雪讓花姑姑將這套沾著灰的筆墨紙硯清洗干凈,放到他書房顯眼的位置,才繼續看單子上給長輩們準備的各色禮物備選。
花姑姑已經揣測到紀新雪的心思,單子上列給長輩們的禮物沒比給同輩的禮物珍貴多少,也就多花幾十兩銀子,紀新雪卻極不滿意。
比起年紀尚小,被大人的惡意影響,才會做錯事的小孩,已經有判斷是非的能力卻仍舊隨波逐流或者干脆是罪魁禍首的大人才更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