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年點頭,“三日前的信已經送到,正由大將軍保管。”
想到從昨日開始就格外冷淡,甚至已經不愿意陪他上朝的莫岣,長平帝忍不住搖了搖頭,他還以為莫岣只會被先帝影響,如今想來,也許莫岣自己都沒發現他對宣威的在乎。
回到鳳翔宮,莫岣果然正冷著臉等在書房內,將懷中厚厚的封火漆信封放在桌子上就要轉身離開。
“岣兄”長平帝叫住莫岣,試探著道,“宣威可有不愿意去安業的意思。”
莫岣沉默了會才悶聲開口,像是賭氣的黑熊似的堅持不肯回頭,“沒有。”
不僅沒有,還很高興,說陛下信任她才會讓她去照顧安武公主。
長平帝滿意的點了點頭,“我還想著若是宣威不愿意去,我就讓靖柔去,沒想到宣威年紀尚小卻不愧忠義二字。我這就修書一封,讓宣威拿給小五。她和小五有緣,該與我和岣兄似的以兄弟相稱。等宣威回來,我就認她為義女,再給她添五百戶食邑。”
莫岣又沉默了一會,忽然轉身走到長平帝身邊,拿起墨條懟硯臺上研磨,硬是在沒有水的情況下磨出極為細膩粉末出來。
松年現狀連忙替硯臺添水,怕莫岣會懟碎長平帝心愛的硯臺。
長平帝立刻拿起筆,先當著莫岣的面寫下給紀新雪的信,讓紀新雪敬宣威如兄,然后又將最近頗為喜愛的紅珊瑚串子給了莫岣,說以此為證,等宣威回長安就認宣威為義女。
莫岣沉默的接過信封和紅珊瑚串子塞入懷中,抱著隨手放在一邊的寶刀去角落他長坐的位置保護長平帝的安全。
長平帝輕咳一聲忍住喉嚨口的笑意,打開從安業來的信,眉目間的輕松頓時轉為沉重。
這是紀新雪三日前寫下的信。
彼時是安武公主遇刺的第三日。
紀新雪已經掌握安業上下官員的大部分罪證,安業官員駭人聽聞的罪孽完全可以覆蓋他下令金吾衛抄家的惡劣影響。
同時金吾衛和京郊大營軍衛已經徹底控制住商州七縣,正在快速調查商州其他官員的罪證,逮捕江南商人。
迄今為止,仍舊沒能找到商州刺史的罪證,也沒問出是長安哪位大員在給這些人做靠山。
直到這封信寄出時,抄家所得折成白銀已經有三百六十二萬六百八十四兩,其中有九十六萬兩白銀是由在江南的住宅、園子和莊子折合。
長平帝仔細將信上的內容記在心中,忽然發出聲輕笑,“你們覺得在小五先是封城又讓金吾衛攔截住所有從商州前往長安路口的情況下,其他人收到的消息會比我晚多久”
松年仔細回想今日上朝時朝臣們之間的爭論,做出盲目的猜測,“應該很久,起碼不知道這件事已經波及到安業之外的地方。”
否則就不是想讓紀新雪立刻回京,而是想方設法的讓紀新雪再也無法回京。
長平帝搖了搖頭,“不久。”
他特意將從安業發回稟告公主遇刺的奏折,拖到第六日才在大朝會上送到,就是想看看會不會有人抱著先下手為強的心思先參奏紀新雪,通過參奏的內容推測朝臣得到消息的速度比他慢多少。
紀新雪封安業城三日,第六日長安就有人知道紀新雪封城的時候關押安業官員并抄家。
不是封城也不能徹底封住安業城內的人往外遞消息,就是給商州官員撐腰的朝臣收到安業的消息所用的時間與他收到紀新雪消息的時間不相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