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還沒來得急開口,虞珩的目光已經從仍舊在火焰中的針尖上移動到他的臉上,“在這里還是在床上”
紀新雪默默將已經到嘴邊的拖延之語咽了下去,毫不猶豫的做出選擇,“在床上”
光天化日之下就脫褲子多不好意思,床上起碼還有帳幔能擋擋。
虞珩點頭,陸續將溫水、銀針包、藥膏和蠟燭搬到床邊。
紀新雪隨著如同小蜜蜂般勤勞的虞珩轉頭,忽然懨懨的倒回軟塌,語無倫次的道,“鳳郎,我有點緊張,你要是嫌棄水泡臟就讓驚蟄來吧。”
驚蟄是長平帝的心腹,早就知道他的真實性別。
虞珩的腳步頓了下,“沒事,我不緊張,你閉上眼睛就行。”
紀新雪嗯了聲,對,他等會將頭蒙上
比起虞珩和驚蟄,他當然還是更相信虞珩。
可惜紀新雪此時腦海中全都是他自己挑水泡時,銀針幾乎盡根沒入肉中的畫面,正努力克服對銀針的恐懼。
以至于他完全沒有注意到,虞珩除了最開始搬溫水的時候,走到哪里都舉著蠟燭,硬是用了五次才將能一次搬完的三樣東西都搬去床邊。
不緊張的虞珩舉著蠟燭在房中轉了兩圈,終于鼓起勇氣看向紀新雪,“阿雪”
“哎”紀新雪立刻應聲,忍著大腿上的疼痛坐起來。
虞珩小心翼翼的說出他轉了好幾圈才想好的話,“你去換衣服,好了叫我。”
“行”紀新雪不給自己半點猶豫的時間,沖到床上就開始脫褲子,只留下最貼身的衣物,“好了,快來”
千萬別給他胡思亂想的時間,否則他又會想起親眼看著銀針幾乎盡根沒入大腿的恐懼。
正背對大床的虞珩聽到紀新雪的催促,眼中浮現慌張。
這么快
他還沒想好怎么在不令紀新雪覺得被冒犯的情況下,為紀新雪處理水泡。
紀新雪喊完虞珩,立刻拽著被子蒙緊臉倒在床上,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多疼都要忍住。
許久都沒感覺到有人靠近,紀新雪越來越心慌,忍不住問道,“鳳郎,我腿上的傷真的嚴重嗎”
這幾天確實每天都比前一天疼,不至于到讓虞珩無處下手的程度吧
仍舊背對著紀新雪陷入深思的虞珩陡然回神,連忙舉著蠟燭轉頭,“沒”
看到床上兩條又長又直的白腿時,虞珩差點忘記紀新雪是郎君而非女郎的事,險些奪門而逃,連連退步撞在軟塌上,猝不及防的跌坐,已經積攢許久的蠟油順著虞珩手上的力道飛濺在虞珩的脖頸上,逐漸凝結成蠟膜。
“鳳郎”紀新雪聽出聲音不對勁,立刻掀開被子坐起來,目光正對上虞珩稍顯呆滯的雙眼,難以置信的低下頭。
他腿上的水泡再怎么嚴重,也不至于將虞珩嚇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