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濟年也說道,“齊兄,事出從權,她也只能這樣。”
再接下來,石韻自然就不能說自己賣了張圖紙給王督軍,只說她很是運氣,原本只是想和那洋人聊幾句,套套交情,讓餐車的侍者以為她和那洋人是朋友,不會特意來趕她走。
不想德爾沃先生是王督軍請來的外國專家,正在進行一些發射角度啊,投射位置之類問題的演算。
相關的那些武器她自然是一竅不通的,但數學和物理學她都跟祖父學過,還學得不錯,能幫德爾沃先生一起演算,一晚上下來給他幫了不少忙,作為回報,德爾沃先生就請邢副官長給自己安排了一個包廂,讓她晚上能有個地方好好休息,免去了旅途辛苦。
張濟年張少爺聽得驚嘆不已,連連追問李蕓舒的祖父是什么人
暗自猜測這位老先生肯定是一位被埋沒鄉間的人才,只怕年輕時也是出去留過學的,否則怎會懂得這許多還能教給了孫女。
齊慶軒則是又忍不住說道,“這位德爾沃先生是王督軍請來的人,這些人還是少沾惹為好”
話說到一半,迎上石韻頗為不滿的目光就說不下去了。
石韻勾勾唇角,臉上卻沒有什么笑意,“二少爺,我不傻,你說的大道理我都懂,但情勢所迫這個詞相信你這么有學問的人也能懂的,對吧。”
齊慶軒沉默,雖然石韻說話的態度讓人十分生氣,但他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心知是因為自己的疏忽讓家里苛待了她,她才不得不如此,過了一會兒后終于開口道歉,“對不起,蕓舒,雖然我事先并不知情,但家里人這樣打發你上路確實有我的疏忽在里面。”
石韻老實不客氣地點點頭,心想確實是你的疏忽,這幸虧是我,要是換了你那位前太太,只怕要可憐死。
張濟年不得不再次出來緩和氣氛,岔開話題,問石韻道,“令祖父有沒有說過他的數學和物理學是在哪里學的”
滿清后期國力衰微,屢屢被列強侵略欺辱,愛國志士們群起尋求強國之路,那時開始便有很大一批人主張引進西學,工業興國,他們發奮讀書,出國學習各種最先進的科學技術,立志當工程師,設計師,學成歸國后好投身建設家國的大業。
所以李蕓舒的祖父早年留學,并且精研數學和物理學也是很有可能事情。
石韻搖頭,仗著齊慶軒從沒和李蕓舒聊過天,對她的底細毫不知情,編瞎話編得理直氣壯,“我不知道,祖父不大愛和我講他以前的事。”
張濟年嘆息,越發相信李蕓舒的祖父一定是一位早年意氣風發,立志求學救國,然而卻因為世事無常,學成歸國之后始終沒有一展才華的機會,因郁郁不得志,才心灰意懶,回鄉下隱居的人物。
想了想,還是有些疑惑不解的地方,“恕我冒昧,你真的只是幼時跟著令祖父學了幾年這些西洋學問我想著那位德爾沃先生既然是被王督軍專門請來的專家,水平必然不差,你竟然比他還厲害,這委實是匪夷所思。”
仿佛是為了替石韻作證一樣,邢副官長這個時候正巧引了德爾沃先生過來找她。
德爾沃先生有著德國人特有的禮貌和嚴謹,說話中規中矩,比起邢副官長這個王督軍手下的人物更容易讓齊慶軒和張濟年兩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