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勝瑜可是首都大學的畢業生,畢業后就留校任職,現在負責教導學校里的工農兵學員。
如今雖然到處停課,知識分子都成了臭老九,但人們內心深處對大學生照樣要高看一眼。
薛彩霞中學畢業就下鄉種地,能懂得什么
在趙衛萍看來,她跟周勝瑜根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人,竟然還大言不慚地要找人家說話,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冉振華尷尬,沉聲道,“衛萍”
趙衛萍瞪起眼睛看他,憤憤道,“你到底是誰的對象怎么動不動就向著別人”
冉振華被她鬧得微微臉紅,低聲說道,“我當然是你對象。”
然后又皺眉道,“不過你和彩霞到底是姐妹,哪有人會用這種惡劣的態度對妹妹的,你總這樣耍小性子,我這個當姐夫的在她面前都要抬不起頭來了。”
趙衛萍看他確實是有點不高興的樣子,這才不情不愿地嗯一聲。
又想起父親回軍區前對她和趙衛國的囑咐,讓他們這一路上都要盯緊薛彩霞的一舉一動,但是明面上一定要和睦。
他們家既然已經選擇了出錢出力,息事寧人,那就一定要把薛彩霞敷衍好。
給她錢,帶她去首都看看,完成她生父遺愿,讓薛彩霞再找不到能鬧事的借口,堅持到她回鄉下去就沒事了。
趙衛萍于是站起來,拿了小桌子下面的暖水瓶,過去一拉趙衛國,“哥,跟我去打熱水。”
路過周勝瑜的時候還和他說一聲,“勝瑜哥,彩霞要找你說話呢。”
周勝瑜正一門心思地看著火車開起來之后,車窗邊外飛馳而過的景物,聞言不由一愣,抬頭問道,“找我什么事”
趙衛萍已經揪著她哥往車廂前面走去,只留下一句,“我也不知道。”
周勝瑜不解地歪歪頭,雖然有點搞不清狀況,但還是起身去坐到了趙衛國剛才坐的位置上,笑瞇瞇問道,“彩霞妹妹,你找我有什么事”
石韻板著臉,看著挺嚴肅,眼神卻靈活,撩起眼皮掃了他一眼,“你叫我什么”
周勝瑜馬上改口,“彩霞同志,我是說彩霞同志。”
石韻不愿意被人占便宜叫妹妹,但對同志這種極正經的稱呼也不怎么執著,便道,“你叫我彩霞就可以。”
周勝瑜自剛見面起就對薛彩霞這個人充滿了興趣,這時坐近了細看,就發現兩天沒見,她臉上的傷痕消下去不少,白皙的膚色和細致秀美的五官就顯現出來。
她不但臉長得好,眼神中還帶著一抹鎮定自信,轉頭回眸間有種別樣的動人之處,竟然是個比電影明星都不差的漂亮姑娘。
頓時有點明白趙衛萍為什么會對她私下去找冉振華的事那么介意了。
心里有點癢,忍不住想逗逗她,“也好,叫同志確實生疏了,我叫你彩霞,你跟衛萍一樣,叫我勝瑜哥就行。”
石韻直接跳過他這個提議,問道,“你身上帶文娛片了”
周勝瑜眨眨眼,下意識去摸了一下自己的褲子口袋,口袋里有一個四四方方煙盒大小的隆起,正是一盒文娛片。
“你怎么知道”
所謂文娛片,其實就是撲克牌。
運動剛開始的那兩年,大家還能照常玩撲克娛樂,后來破四舊活動越搞聲勢越大,轟轟烈烈的,波及范圍越來越廣,就有人說撲克牌是西方勢力,然后就給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