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懷遷道“陳茵要培植自己的勢力,將一群能干的大臣收入麾下,這些大臣便是她的口舌,替她上奏朝廷,并與反對勢力相抗衡。但這樣一來,她干預了朝政,就是整個朝堂的敵人,乃至威脅皇權,會四面楚歌、舉步維艱,事情并不是想的那么容易。”
七姜認真地聽罷,不禁嘆“到頭來,咱們還是躲在人后,不能出頭是嗎也許千百年后,奴役制度不存在了,但功勛簿上,并沒有陳茵和云七姜。”
展懷遷笑道“你們若真踏出這一步,有生之年,我必定將你的名字載入史冊。”
七姜擺手“我才不稀罕呢,若真有一天,丫鬟小廝們不會再被隨隨便便打死,那就足夠了。”
展懷遷放下筆,滿眼真誠地問“從剛來那會兒,時時刻刻要逃離這里,到如今,有了理想抱負,甚至愿意為我去做一些冒險的事,還念書寫字,為我們家清理門戶。姜兒,你累嗎,辛苦嗎,是急切想要融入京城這個世道,是被人推著催著一步步前行,還是你心甘情愿的,我想聽實話。”
七姜把墨跡晾干了的信紙折疊好,小心裝入信封里,一面思考著展懷遷的問話,最后粘上信封,遞給展懷遷簽封條。
看著相公寫字時,她才說道“沒想到那么多,眼門前有什么,就做什么唄,我根本沒想給你們家清理門戶,若不是老太太和上官清自甘下賤來作弄你,我是不會和她們過不去的。每件事都不是平白無故發生,我也沒那么閑,改日累了倦了煩了,自然就不再管,郡主那兒關系著謀反大事,我只想幫些忙,好讓茵姐姐和太子”
展懷遷簽好了封條,抬頭問道“怎么不說了”
七姜苦笑“天知道太子和茵姐姐怎么樣了,我倒是盼著他們能順利大婚,可萬一成了親還是不對付,茵姐姐多可憐。”
展懷遷寫完最后幾筆奏折,拉了七姜到一旁坐,拿著扇子輕輕為她扇風,說道“他們最近,好得有些微妙,有話傳出來,如今每天都見面,陳茵換了一處殿閣,從東宮過去更便宜,太子每天都去看她。”
“真的”
“雖然不被待見,可太子依舊每天都去,我明日去見太子,再替你細問問。”
被念叨的兩個人,此刻正在月色下站著,太子手里的玉骨折扇呼哧呼哧地扇動著,熱得很不耐煩。
陳茵淡淡地看著他,開口道“殿下請回吧。”
項景淵沒好氣地說“我又招惹你了嗎”
陳茵頷首“這幾日,風言風語又起來了,殿下就不能放過我嗎”
項景淵瞪起雙眼“你給我好好說話,別夾槍帶棒,要不要我請先生來教你怎么說話”
陳茵欠身告罪,自此閉嘴,太子氣得來來回回徘徊了幾趟,惱怒地瞪著她“你到底想怎么樣”
陳茵說“不知為什么被您厭惡,不知為什么白白被羞辱了幾年,雖說您如今的誠意,讓我隱約有了幾分指望,可過去的事都沒弄明白,實在沒勇氣去想將來。興許某一天,又被厭惡憎恨了,我何苦來的”
項景淵壓著聲道“我說了,那些事已經和你不相干。”
陳茵微微一笑“殿下這話,我都聽了八百遍,你曾經變著花樣地羞辱我,怎么搪塞的話,翻來覆去就這幾個字”
“陳茵,你別不識好歹。”
“我一個滿心赴死活著的人,識了好歹又如何,這些年被羞辱的人,又不是您。”
“好”項景淵收了扇子,猛地抓了陳茵的手,“跟我來,你不是想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