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卻對我的感情生活頗有微詞,她說從來都是“男低娶女高嫁”,我沒有理由找一個和我家庭條件差不多甚至不如我家的男朋友,帥又不能當飯吃。更何況小機修的父親前段時間身體不好過世了,單親家庭再加上他還有一個弟弟。我過門了要受苦的。
年輕的時候被豬油蒙了心,喜歡和母親對著干。不敢光明正大的戀愛,就悄咪咪的約會。每天和他挑挑眉毛對視兩眼就覺得很幸福。
母親沒能棒打鴛鴦,拆散我們的是企業改制。我所在的那個制衣廠一夜之間迎來了改制。說不存在就不存在了,所有的工人買斷工齡,按照你的工作年限給你一些錢。從此一別兩寬,各生歡喜。
當年一起分進制衣廠的女孩子有四個,大難臨頭各自飛。她們三個都早早的尋好了出路。小a的男朋友是消防隊的,托關系把她調到縣城加油站了;小b的父親是物資供應站的一把手,他直接出錢給女兒聯系了北京的一家民辦大學,讀書去了。小c的父親是鎮里的人武部長,鎮上新辦了一家企業,聽說是做什么化工產品“白炭黑”。小c去那里做了出納。
而我,父親是老實巴交的工人,母親是被父親寵慣的只知道嘟嘴巴的小學老師。一個不被認可的男朋友和我是同呼吸共命運,原來是挑著眉毛眉目傳情,現在只剩下大眼瞪小眼惶惶然了。
幸好,有一位老人在中國的南海邊劃了一個圈,“深圳”這兩個字金光燦爛的出現了。
“如果你被情傷了,去深圳吧。如果你被錢傷了,去深圳吧”那年頭這句臺詞很流行。
我的男朋友對我提出的深圳之行很是躊躇,他拼命找理由說服我留在小鎮。他哭著說“我會對你好,有我一口吃的絕不會餓著你”。但是我不想過那種為一口吃的還要讓來讓去的生活。我給他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一起走要么分手。
他忽然變了口氣,惡狠狠的瞪著我。“去深圳的都不是什么好鳥,你一沒錢二沒技術,去嗎”
他這句話深深地傷害了我。我覺得是我有眼無珠,原來他是這樣看待我的。我心如止水的收拾行李,悄悄做好通關證,沒有告別就踏上了去深圳的火車。
去了深圳,我果然過得很苦。幾經波折后來終于在一個制衣廠安定下來,還是做我的老本行,車衣服。
熬過一年,再怎么辛苦也要買身好衣服回家見見父母。母親也許暗地里為我的決絕留了很多眼淚。
回家過年的時候,母親勸我回家不要漂在外面,說著說著她就掉眼淚了。面對母親的淚眼,我無計可施,只能呼朋喚友躲到小鎮的舞廳里放松一下。
在小鎮簡陋的舞廳里遇到了闊別已久的衛紅,她的身邊跟著一個看起來很精神的小伙子。并不是我印象中的她的老公。
衛紅打扮的很洋氣,完全改變了原先在她舅媽家堂屋“穿棕板”時的鄉氣。原來的馬尾巴剪短了,燙成了大花卷的“雞窩頭”,明晃晃的兩只大耳環沉甸甸的掛在耳朵上,走起路來左右晃動,像電影里的港姐。
她上身穿了一件很夸張的蝙蝠衫,底下是一條紅色的尼龍踏腳健美褲,一雙白色的丁字皮鞋,夸張的露著膚色薄襪。
老朋友相見自然感到很親切,我有些困惑的問她“衛紅,聽說你去溫州了回來不抱女兒,也學我們這些單身漢混在舞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