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小鎮對伴郎和伴娘有自己獨特的稱呼。伴郎叫“儐相”,伴娘叫“梅香”。
小c結婚的時候,我和牛皮糖分別是他們的儐相和梅香。小c為了撮合我們經常牽頭打牌。那時候比較遲鈍,雖然小c指定牛皮糖是我的“對象”,但我并沒有很快進入狀態。
小c看在眼里急在心上,給牛皮糖出主意。讓他出面在他家里組牌局。
小c雖然剛剛在上個月披上紅蓋頭嫁給了吳進文,但還是少女心性,特別是和我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咋咋呼呼。
我們在牛皮糖的房間里玩的很開心,時不時的大呼小叫,“紅五調主”撲克牌甩的啪啪響,玩的不亦樂乎。
牛皮糖住在二樓,也許我們打牌的聲音太肆無忌憚了一點。終于牛皮糖的母親拎著兩把熱水瓶上樓來了。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徐桐花。
那時候剛過完春節不久,天氣還很冷,我們都穿著厚厚的“滑雪衣”,腳上也是當年流行的“軍警靴”,里面有厚厚的羊毛。
我看到一個瘦高的女人提著兩把熱水瓶從門口走進來。首先印入眼簾的是她的一頭銀發。我估摸著她應該還不到70歲的年紀,可是頭發已經全白了。齊耳的銀發用兩只大號的黑色鋼絲發夾別在腦后,有點一絲不茍的意思。
兩條腿很細,讓人一眼看去就想到魯迅筆下“豆腐西施”的“園規”。眉毛很濃,眼睛很大,臉色黑乎乎的滿臉皺紋。整張臉是國字臉的架構。我心里想,牛皮糖和他媽媽長得還真挺像。不過牛皮糖的國字臉看上去挺帥的,而這個臉型長在女人身上就顯得太男性化了。
徐桐花上身是一件灰色的化纖布料小翻領兩用衫,一條黑色的褲子,腳上是一雙膠鞋。這身打扮我母親也經常這樣穿,不過通常都是在春秋天的季節。母親還會在脖子上系一塊小絲巾點亮一下臉色。
我看了她一眼,心想“這么冷的天氣,怎么還穿秋裝呢,不冷么一身灰黑,要不是看頭發,還以為是牛皮糖他爸呢。”
吳進文是牛皮糖家的常客,看到徐桐花連忙打招呼“糖媽,這么好。來給我們倒開水。我們可擔當不起,謝謝了。”
徐桐花拎著熱水瓶依次給我們的杯子沖上水。我用手指在桌板上輕敲了兩下“謝謝阿姨。”
徐桐花看著我,點點頭說道“你是周老師的女兒吧當年住隔壁的時候你大哥才出生。你是老三”
我點點頭,心里想“原來牛皮糖以前還和我做過鄰居啊”
徐桐花立在牛皮糖身邊,看著牛皮糖說“瞧,這個黑老三是我下放回王坑后生的。你們都這么大了,你說我們還不老嗎”
我嘴上哦了一聲,心里想“什么你們我們呀我和你很熟嗎我和牛皮糖也才認識一個月呢。瞧你這口氣,連我的前世今生都很清楚的樣子。”
吳進文沖徐桐花笑笑“糖媽,給我們倒了水,該下去準備晚飯了。我們今晚在你家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