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沉沉地看著,忽然收攏掌心,那一團誤入的雪片瞬間便被融化成了水,濕淋淋地順著他的指縫往下滴。
潮濕,晶瑩,一瞬間喚起他所有的記憶。
“叫她進來。”
他轉過頭,聲音有一絲自己都未曾發覺的啞意。
“是。”張德勝心頭一跳,低著頭出去。
大門終于為她打開,柔嘉那一瞬間不知是該悲還是該喜。
她站了起來,每走一步,身上的雪花便跟著簌簌地抖落,等她終于踏進大門的時候,只剩頭頂的發絲上還沾著些潮濕的水汽了。
她一進去,張德勝很體貼地關上了門。
身后厚重地一聲響,柔嘉知道自己沒有回頭的路了。
皇帝背對著她站在窗邊,即便是聽到了動靜,依然神情冷峻地站著。
她曲著膝深深地跪拜下去“臣妹參見皇兄。”
聽見了聲音,皇帝回過頭,沉沉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但那目光卻將她完全籠罩在眼底,一點一點掃過她全身上下,從她微濕的長睫到通紅的指尖,最后落到了她緊繃的腰背上。
“你很害怕”
他走下了臺階,垂著眼打量她。
只是他一靠近,明顯感覺到她本就繃著的腰弓的更加厲害,整個人微微地顫著。
柔嘉搖了搖頭“沒有。”
她一說話,鼻尖微微出了汗,整個人顯得愈發可憐。
皇帝抿了抿唇,視線落到了她裹的嚴嚴實實的白狐裘披風上,淡淡地問了一句“不熱么”
事已至此,再裹著著披風又有什么意義呢,該看的不該看的他全都已經看過了,她在他面前早就沒有任何遮蔽可言。
柔嘉慢慢抬起手,一點點解開了系帶,手一松,那沉重的狐裘便墜了地,露出一身單衣。
她又瘦了,那腰幾乎一手都掌的住。
原本飽滿勻稱的身材顯得有些單薄,落在他高大的陰影里,更是有些纖細的過分了。
她這副模樣,似乎顯得他太過殘忍。
雖然他原本就動機不純。
皇帝錯開了視線,才沒有心軟,仍是沉沉地問她“你所來為何事”
所為何事
為了什么事他不知道嗎
這些事不是他一直默許,是他一手促成的嗎
逼得她走投無路了,迫不得已送上了門。
柔嘉抿著唇,喉間有些干澀,但一絲怨氣也沒露出來,只是平靜地懇求他“臣妹今日來是想求皇兄不要讓臣妹去和親,還有桓哥兒求皇兄讓他留在臣妹身邊。”
她說完,朝著他深深地拜了下去。
可皇帝聽見她的話,只是輕笑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