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也已經上了八十歲高齡的平王都來了。
他坐在自己專屬的位置上,看著幾個侄孫默默走到自己身后站穩,誰都沒有說話,于是平王咧開嘴“小二,小四,小五,你們小七弟弟總算是回來啦,你們開心不”
“回叔祖,當然是開心的。”齊王回答得不假思索。
魏王略遲他片刻,也依舊是溫和守禮地回答“回平王叔祖,七弟挫敗草原各部,雖是立下大功,但到底也是離家多年,他自小嬌慣,怕是早就想回家來了,如今能載譽而歸,身為兄長,小四也著實是為他高興。”
平王捋著頜下稀疏的胡子笑起來“我也大半年沒見你們面了,小四你還是和小時候一樣,不論旁人問什么,都能答出好長一串來啊。”
魏王微笑著,正又要說什么,平王卻直接忽視他,轉而問吳王“小五,你呢”
吳王滿臉的不情愿,腦袋往旁邊一轉,發現齊王已經開始閉目養神,而剛剛吃了個悶的魏王正面帶笑容地看著自己,頓時他就感覺自己像是吃了一口蒼蠅般難受“我跟老七有舊怨”開了口,又覺得自己這話不太穩妥,好歹在金鑾殿上呢,于是改口道,“但他能回來,我還是挺開心的。”
他臉上掛滿了“一點都不想為那個討厭鬼開心”,半點兄弟有愛的情誼都看不出來。
魏王覺得有這兩個兄弟襯托,自己又穩了。
畢竟老七還只是太子,父皇又不會立刻升天,自己還是能再爭取爭取的。
于是他愈發溫聲地找了些趣事來說與平王。
太監的唱聲響過三遍。
大殿中,眾人收了談論,嚴肅站定。
皇帝緩緩走出,他身穿玄底赤龍的帝王服飾,頭戴九龍冠冕,珠簾垂在他額前。
往常他出來之后,便是總管太監唱奏群臣拜見皇帝了,可今日卻始終未能聽見這熟悉的聲音,所有人都吊起了心。
皇帝在龍椅前站定,他向自己的側后方招招手“害羞什么呢,快出來呀。”
群臣心里嘀咕著,眼神移向皇帝看的方向。
一個同樣玄色赤龍禮服,頭戴帝王冠冕的年輕男子,緩緩地走了出來。
與皇帝同樣制式的冠冕垂下細碎的流珠,連成片的陰影落在他俊朗的面容上,而所有人注意到的,是他那雙似乎暗藏了血光的黑色眼睛。
不知是誰,最先吸了一口冷氣。
此時太監拉長了的尖細嗓音才刺耳地響起。
魏王機械地拜下,他是心似乎從殷盛樂穿著皇帝禮服出來的那一刻就停跳了。
環視他的周身,與他一樣臉色煞白,眼神空洞之人不在少數。
殷盛樂站在皇帝身側,依舊是一副好兒子恭恭敬敬的模樣。
群臣拜過了,皇帝沒有在龍椅上坐下,而是牽起兒子的手,將他送上這個無數人渴求的寶座“朕,欲退位。”
轟隆
隨著他的話音,一道五月干天里的旱雷驟然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