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對安達宣,貌似頗有好感。”
陳和輕聲說道。
陳和的病有所好轉,但還是不能見風,要多多休息,所以這一路走來,幾乎都是待在馬車里,到了揚州城,也是吃了藥,在房間里睡覺。
李勛淡聲說道“我和安達宣,雖然第一次接觸,但我看的出來,這個人有赤誠之心,也有自己的理想與原則,但畢竟是門閥世家中人,很多事情,也是身不由己。”
安達宣昨晚特意安排李勛在泉陽湖吃飯,其實就是想趁此表達一個目地,那就是江南地區并不缺糧食,因為地利與天氣的優勢,江南地區十年有九年都是大豐收,很少碰到災年,但是豐京每每從江南地區調動糧食,卻是萬般困難,不是調動不了,就是調動了,也是數量不多,起不到決定性的作用,這其中的原因,顯然存在著巨大的利益糾葛,安達宣身為門閥世家中人,有些話不能明說,所以只能通過這種方式,婉轉的告訴李勛,從江南地區調集糧食,走水路北上關內,其實非常方便,但就是做不成。
李勛其實也看出來了安達宣心中的無奈,他因為家族的關系,做上了揚州都督,這是他的幸運,但也是因為家族的緣故,他在這個位置上,很多事情,都要受到家族的影響與擺布,其中很多事情,都是和自己的原則與理想背道而馳,這讓安達宣的內心,頗為的無奈與痛苦。
或許在很多人看來,安達宣在揚州十年,政績斐然,已經是極為出色了,但是就他本人而言,或許這些政績,離他曾經的理想與抱負,相差的太遠太遠,安達宣蹉跎十余年,就這么進不能進,退不能退,顯然已經有些心灰意冷。
李勛臉色也是有些不佳,他身上的病也沒有完全好,上了馬車,便是躺在軟塌上,拿起毯子搭在身上,閉著眼休息。
陳和看了李勛一眼,不在說話,拿起書,自顧的看了起來。
李勛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心思卻并沒有停止。
江南地區的事情,李勛根本不感興趣,也沒有那個心思與精力,他現在最煩心的事情,其實是朝堂以及西域。
兩天前,暗衛傳來了兩個消息,一個來自西域的劉歇,一個則是來自豐京。
李勛在河南殺了謝志誠,震懾河南諸州刺史,迅速穩定局勢,消息傳回豐京,得到趙詢以及許多大臣的贊賞與美言,但同時,也受到一些人的怨恨,比如當朝相國謝世遠。
先前朝堂上的政事,李勛沒有順從謝世遠,已經引起他的不滿,此番,李勛更是殺了他的親侄兒,對此,謝世遠怨恨極大,已經公開傳話,說李勛這是亂殺無辜,仗著相國之名,擅殺地方官員。
事情發生之后,尤元峰與劉桀幾次邀請謝世遠到府一敘,希望化解他的怨氣,但都被謝世遠所婉拒,而且最近一段時間,謝世遠與其他門閥世家,開始有了走動,政治立場頓時變得曖昧起來。
尤元峰更是寫了一封書信給李勛,讓其退還謝志誠的所有家產,這其中包括謝志誠父親為了給兒子收尸,所花費的那幾十萬兩銀子。
再有就是西域那邊,前番叛亂,雖然被宇文真給平定,但是混亂的局面,并沒有因此而得到平息,反而是越演越烈,許多西域王國,對晉朝表示出了強烈的敵視情緒,并暗中招兵買馬,并且因為宇文真對西域政事堂的粗魯態度,以及經常插手其中政務,胡亂作為,導致西域政事堂,已經有六個王國從中退出,西域政事堂已經快成了擺設,這些加在一起,在這么下去,一場規模更加龐大的叛亂,恐怕在不亂的將來,會席卷整個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