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大幾十人里選出合適之人,打聽底細人品,這些雖可以托已托京里的二姑太太,但地遠路常耗時甚多,況且二姑太太能打聽到的都是在宮里得臉的,回來的這些人里得臉的幾個都已被定下了,剩下的要請她打聽,恐怕結果也粗陋不詳,不如自己用功。如此算下來秦嬤嬤這差事可不算簡單。
就這樣秦嬤嬤在外頭忙了一個來月,總算將那些十月里將將到了金陵的遣歸宮女打聽明白,圈出些人來,又攜禮登門挨個拜訪一回,回來又剃掉幾個,方拿著名帖回來請文夫人的示下。
就這一個月里,文府先后傳出了兩樁好消息。
先是九月末的時候秦姨娘遇喜,把徐姨娘歡喜得什么似的,大篇的安胎心得恨不得一天就全部灌進秦姨娘腦子里,又把秦姨娘身邊的嬤嬤都絮叨了一遍,還是秦老嬤嬤出山才鎮住了她,當然老嬤嬤也是滿心歡喜,倒不像是鎮住了徐姨娘,而是加入了她,并且憑自己多年經驗壓過徐姨娘一頭。
這已經是一樁叫府內上下都得了一個月賞錢的好消息了,沒成想未過幾日,文夫人晨起忽然眩暈,請閆大夫過去一瞧卻是有了兩個來月的身孕了。
不過文夫人這半年多憂思忙碌,導致月信紊亂,才叫這身孕都快兩個月了還沒察覺出來。
這對文府而言就是天大的喜事了。
這二人中,秦姨娘年歲略輕,卻也是奔三的人了,在當世實在不算年輕婦人,有喜是有碎嘴子的會說一句“老蚌生珠”的,文夫人又年長于她,三十有幾的年歲,雖然保養得好不見老態,但眼見都要娶兒媳婦了,身體已不是最適合產育的年齡,是要好生調理的。
因這兩樁喜事,文老爺喜得將府中祠堂燒香燒的青煙繚繞的,上次有這番盛景還是在文從翰府試中了的時候。秦姨娘遇喜他歡喜卻不至于如此張揚,文夫人再遇喜,兩喜相加,他這段日子在街上走著都覺著自己能忽然飛起來
在歡喜的同時,他聽閆大夫說文夫人這一年來身體有些虧虛,也怕這一胎帶不住,忙叮囑她好生臥床安胎,但府中如今正是籌備文從翰娶親之事的關鍵之時,文夫人休息了,家中事誰來主辦呢
文老爺冥思苦想幾日,甚是苦惱,最終還是文夫人笑著開口道“這事不難,先叫蕙心搬到我這邊來,學著辦事;請徐妹妹出來些主些事,處處敦促著蕙心些;再請秦老嬤嬤出來為蕙心掠陣,也可以教導蕙心,我再在旁看顧這些,不是我自夸,恐怕一二個月,就得恭喜老爺,您這女兒算是成事了呢。”
文老爺心中忖度著,秦嬤嬤經驗老道、素若心思縝密,蕙心本身便天資聰慧,又有她們二人教導敦促,再有夫人這個常年掌家的在旁看顧著,確實是最穩妥的安排了。
最終他還是點了點頭,“嬤嬤雖然年邁,身子骨還硬朗,也閑不住,如今還在家帶孫女呢,叫她出來教導蕙娘,嬤嬤會樂意的;素若的性子,不愛理事也不怕事,叫她理事未必肯,幫幫蕙娘卻不難,她在府里二十幾年,上下都熟悉,有她在,也不怕蕙心被蒙騙了。咱們蕙娘天資聰慧,定然一點即通,夫人說的話也不算自夸了。夫人這法子好,比我想出的法子周全。”
文夫人淡笑著點點頭。
故而秦嬤嬤帶著名單來回話的那日,文夫人已經是在臥床安胎了,蕙心在旁將近日的賬目報與文夫人聽,說兩句斷一斷,要聽文夫人有什么教導。
這會見秦嬤嬤進來,手上還拿著什么東西,她本是要退的,卻被文夫人叫住“你留下,這事兒你也聽著。”
蕙心動作一頓,還是順從地端坐下。
秦嬤嬤捧著名冊進來,先向文夫人請了安,又對蕙心福了福身,蕙心頷首還禮,她方將名冊捧與文夫人“太太,這里頭共有四個人的名字,家世背景都寫得詳細清楚了,奴婢攜禮登門去拜訪過,這五位都不是倨傲之人,未曾仗著宮中出身便趾高氣昂,與鄰里相處也和睦,請您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