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從林出生以來的第二個生辰過得很是愉快,收了許多禮物不說,阿娘晨起來便陪著他;爹爹早早回到家里來,陪了他半日;姐姐難得一整天都許他陪著沒嫌煩。晚間廚房又整治了一桌酒席吃食送到樂順齋,都是他喜歡的吃食。
徐姨娘卸了釵環首飾,松松挽一個纂兒,家常襖裙外著一件比甲,將他抱在懷里,面上粉黛不施,眉目含笑,燈火燭影映著,愈發顯得溫柔了。
文從林歡喜得不得了,他牙齒雖未長全,但吃起東西來利索得很,桌上一道酸甜酥香的松鼠鱖魚便很得他的心,芡汁濃稠的紅燒獅子頭與油亮亮紅彤彤的紅燜羊肉也一口口地往嘴里送這都是徐姨娘平日不許他多吃的大葷。
他乳母照顧得精心,魚刺剃的細致,肉也都用銀筷分成小塊,徐姨娘不許人給文從林喂飯,他打小就自此吃,這會肉都被分成適口的小塊,他更是吃得如魚得水。
錦心入冬來便有些胸悶咳喘,閆大夫開了方子的同時也是老規矩,叫她戒了大葷腥之物,這會看著文從林大口大口地吃著,嫉妒得眼珠子都要綠了。
文老爺看著好笑,給她舀了一勺芙蓉蒸蛋,低聲道“阿沁聽話,要聽醫囑。”
又轉頭來,與文從林道“晚上用多了葷腥,仔細等會兒肚子疼,用些便罷了。”徐姨娘也交代文從林的乳母“不給他吃了。”
乳母于是將銀筷放下躬身退后兩步,文從林撂了勺子,怪沒意思的,纏著徐姨娘撒嬌癡纏著鬧,徐姨娘抬指點點他的眉心,嗔怪地笑罵道“瞧你的小肚子,都吃得圓滾滾的了,還不知足性。”
周嬤嬤忙交代人去煎健脾消食的陳皮麥芽山楂茶來,錦心著實是有些累了,四口人挪到暖閣里坐下,她在邊上坐,不由往婄云身上倚了倚。
文老爺忙問“阿沁可是累了”
“是了,這憨小子纏了他姐姐一日,又要翻花繩又要玩沙包的,平日里沁兒哪有這個精神。”徐姨娘忙道“累了便快歇著去,后兒是你姥姥的生辰,她就盼著你回去呢,你若是去不了,她不知多失望,還是得攢著力氣。”
錦心點點頭,傾身捏了捏文從林的小臉蛋,笑瞇瞇道“生辰禮放在你屋里了,晚上回去自己瞧吧。”
是一只木頭雕刻出來的小馬,錦心當時是鬼使神差地想到送一只木雕的小馬,工具是盧媽媽替她搞來的,拿到手上的時候只覺著莫名地有幾分熟悉,但她力道不夠,婄云本來說“幫她”,后來就變成了全權操作了。
圖紙倒是錦心畫出來的,拿平日寫字的小毫筆隨手畫就,也是奇了,她腕力不足手腕虛浮,趕上身上不舒坦的時候手上拿茶碗都費力,針線更是提起來硬是扎不對地方,但一提起筆,無論手怎樣發顫拿不穩東西,筆下的字跡一定是很端正的,畫出來的線條也是一下不頓的。
那小馬幾筆勾就,看著簡單,昂揚神韻卻已躍然紙上,單看著便覺著神氣得很。婄云手上的功夫很不錯,雕刻出來的小馬駒也是單瞧著便很有精氣神了。
本來應該早晨就放在文從林房里的,但因本預備裝小馬的錦盒碰壞了,錦心叫婄云開箱子又尋了另一只出來,耽擱了時間,尋出來時候文從林都醒了,自然來不及制造驚喜。
這里頭發生的波折暫且不提,只說文從林聽了錦心這話,便有些迫不及待,徐姨娘見狀覺著好笑,命道“去哥兒房里,把姑娘說的生辰禮取來瞧瞧。叫哥兒惦記成這樣,也不知他姐姐預備了什么。”
“誒。”文老爺抬了抬手,止住立夏的動作,附在徐姨娘耳邊不知說了什么,立夏只見徐姨娘嗔怪地看了文老爺一眼,轉過頭時她瞥見一眼,耳根紅了一片,面上也有些薄粉,立夏忙道“可是屋里熱了我這就去把火盆熄一些。”
“去端茶來”徐姨娘面帶慍色卻不見真惱,文老爺抱起文從林只在旁邊笑,徐姨娘又惱得推了他一把,“你自己兒子你還嫌”